第 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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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嬤嬤擰好溫濕的帕子,心疼的給她家娘娘擦臉。

文茵卻接過自己來擦,素白姣美的臉龐淚痕猶在,隻是神情卻是冷淡清涼。

「近些時日,嬤嬤讓人打聽著景仁宮的動靜,有何消息立即來報我。」

於嬤嬤應下。看著娘娘微微發紅的眼角,她焦灼又心疼。

她不知剛暖閣裡發生了什麼事,娘娘又為何會哭,可既然娘娘不主動提及,那哪怕她再焦急也不會多嘴去問。

「您鬢發鬆了,老奴重新給您挽個發吧。」

文茵頷首應了。於嬤嬤遂從首飾盒夾層裡取出支半舊金簪,拿過桃木齒梳子,繞到她家娘娘身後,小心取下烏黑鬢發間的鑲珍珠玉簪。

黑緞般的烏發如瀑散開,於嬤嬤輕輕攏著,細致的一下下梳開。

「吳家,怕是要完了。」

文茵平緩低喃一聲,於嬤嬤剎那驚住。

「那吳家,那吳時令不是剛升了職,入了文淵閣成了大學士了?又怎麼會……」

文茵沒有解釋,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剛才聖上的反應讓她懷疑,她大哥的事是機密,經手的人不太多。若她猜測成真,那吳家此番送她的人情就大了,簡直就是搭上自家的前程性命來換取她哥的一線生機。

文茵緩緩將錦帕沉浸水盆,打濕擰乾,再一遍擦著臉頰。

凡事是有代價的,吳時令付出這般大的代價,必定是要索取等同的回報。畢竟文吳兩家尚未到生死相托的地步。

「娘娘不必傷懷,他吳時令就是該,就算是沒好下場,那也是報應,不值當可憐。」 想當年入文家私邸勸逼老爺的官員中,就屬他最為激憤,滿口仁義道德。誰料真等要動真章的時候,他卻怕死退了,轉頭還巴巴將女兒送進了宮表忠心,當真是笑死個人。經歷過當年的老臣,無不視他為文人之恥,若不是有聖上提拔,這些年來早被人的唾沫星子給湮沒了去。

於嬤嬤猶不解恨,唾他道:「現世報,說的就是他。」

文茵回了神,不再繼續這話題。偏眸見了於嬤嬤擱在一旁的珍珠玉簪,她道:「還是用這珍珠簪罷。」

於嬤嬤挽發的動作停了下,似有不解。

「明日,他還會過來。」

於嬤嬤明顯吸了口氣,她張了嘴,發出無規律的音節,似是想要詢問,可終是閉緊了嘴。

氣氛又沉默下來。

簪好發,於嬤嬤托著半舊金簪,將其小心翼翼的放回原處。

回頭一看,便見娘娘再一次的打濕帕子,又一遍的在擦臉。

「娘娘……」於嬤嬤欲言又止,半伸了手想去拿過那帕子,卻又不敢擅自去動,「擦乾淨了……再擦下去,要把臉擦壞了。」

文茵輕動了動眼睫,終是將那帕子放下。

「娘娘,我讓念夏過來跟您說會話?」

「不必了。我稍歇會,嬤嬤你先出去吧。」

外頭風雪依舊,紅牆黃瓦覆著白雪。

長長宮道上,聖駕所過之處,宮人無不避退匍匐行禮。

一路寂靜無音。

聖駕在勤政殿外停下,馮保早早打好傘高舉在聖駕前。

等聖上步入勤政殿,馮保麻利收了傘遞了守門太監,便趨步趕上前替聖上褪下身上黑色團龍鶴氅。

朱靖走上禦案前落座,端過宮人奉的熱茶,掀開茶蓋輕撥著茶湯。

「馮保。」

馮保緊步匆匆上前,俛首侯立。

朱靖垂著視線,眼皮未抬:「近兩日,哪家的官眷遞帖子入宮了?」

馮保回道:「前個,宣國夫人入宮看望嫻妃跟大皇子。」

宣國夫人是吳時令的夫人。這些年隨著吳時令的官位節節升高,其夫人的身份自然也水漲船高,去年被封了誥命。

朱靖唔了聲,沒有太多反應。

馮保屏息凝神。接下來近半盞茶的功夫,禦座上的聖上閉目養神,手指慢敲禦案。

「去文淵閣宣旨。」朱靖端起案上涼了一半的茶,慢喝了口,「大學士吳時令,酉時前,可上呈陳情表自辨。」

馮保掩著驚悸出來,點好人就片刻不耽誤,迎著風雪朝文淵閣的方向疾去。

守門的太監打了哆嗦,小心挨近徐世衡:「徐公公,好像是有大事發生。」

徐世衡收回目光,囑咐:「打起精神,仔細著點伺候。」

未到酉時,馮保雙手舉著呈折過頂,急匆匆趨步入殿。

朱靖拿過呈折,隨手翻開:「吳時令人呢?」

馮保雙眼盯著地麵:「回聖上的話,吳大學士申時二刻,已於家中自裁。」

朱靖抬了眼,似意外,又不似特別意外。

視線重新落回了那呈折上,上麵洋洋灑灑寫了千字不止,字字含淚泣血,感念君恩,細數己過,言及愧對聖上,辜負浩盪恩,無顏再麵對聖顏。

放下呈折,他轉而拿過案上的一本奏折,頭也不抬的禦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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