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這天下我亦能爭一爭(1 / 2)
君辭牽著阿塵迎著夕陽的黃昏去了尚書府——她的避難所。
今日阿耶看著她把應無臣丟在高高的榕樹上,應無臣是客人,她這般做實在是有些失禮,她若留在府中,一頓家法鐵定免不了,還好她還有個舅舅。
「阿辭?」
君辭一到尚書府,就看到了站在大門口,應該是剛剛歸府的舅舅張黎。
張黎年過五旬,兩鬢已經飛灰,黑瘦的臉上透著些許疲憊,這些疲憊就像愁雲一般,在見到君辭,一掃而空,露出了春日暖陽般和煦的笑容。
「舅父。」君辭大步走來。
張黎仔細打量外甥女,也看了眼她牽著的阿塵,並未覺得磕磣,也沒有露出異色或是嫌惡:「又闖禍了?」
「舅父,你怎地與表兄一般如此想我?」雖然這是事實,但她堅決不承認,「我明日便要去軍營,隻怕接下來事務繁瑣,不能來探望你與表兄,故而臨行前,來與舅父和表兄親近親近。」
張黎虛點著手指頭笑了笑,沒有拆穿說謊眼睛都不眨的外甥女:「走吧,舅父命人備些你喜歡的吃食。」
君辭開開心心與張黎入了府,一路上張黎都在關心她,問她一些生活瑣事,不提一字關於她入朝為官之事。
舅父是個文人,有著書香門第的恪守禮製,她一直以為他會對她入軍營,成日與兒郎為伍有微詞。
「舅父,沒有旁的話叮囑我麼?」君辭忍不住問。
她的親人不多,這些年四處戰亂,除了像應氏那樣的大家族,其實很多門庭都開始子嗣單薄起來。因為至親不多,她更在意每一個。
張黎端正跪坐在矮幾前,親自倒茶給君辭,他輕輕笑著:「阿辭,日月之輝,始終難掩。你自小我便看出你不凡,你的路無人能夠去替你擇選。我既不能知曉哪一條路適合你,更不能確保我為你挑選的路能保你一世無憂,便無權去約束與苛責你。」
君辭一怔。
遞給君辭一杯茶水,張黎自己也端起一杯,淺飲一口:「阿辭,這世道不由人,唯有強者能存,舅父極是欣慰你當年堅持己見,習得一身好本事……」
說到這裡,張黎有些惋惜,若十幾年前他能夠看到今日,勢必也會押著兒子去君家習武,筆墨是盛世的華章,刀槍才是亂世的依仗。
若連活著都難以保障,那些琴棋書畫就成了負累。
「舅父,阿辭很歡喜。」君辭展顏一笑,罕見有少女的嬌憨。
張黎也很高興,轉而問道:「你與九郎君如何?」
君辭笑容一斂,那些不敢與父親說的話,對張黎卻毫不隱瞞:「舅父,應家九郎君,是個天縱之才,城府極深,心思詭譎,不是良配。」
評價完應無臣,君辭就把應無臣去秦樓之後發生的事情都告知張黎,隻不過對應無臣身份的猜疑,她沒有提及。
「應氏……」張黎聽後麵色凝重,提了兩個字卻未有下文,隻是沉沉嘆了口氣,後又問君辭,「你如何看待陛下?」
這個問題……
君辭抿了抿唇,握著杯子的指尖動了動:「舅父,陛下是個有心之君,卻生不逢時……」
元猷敢破釜沉舟領兵殺向東胡,明知是周榮設得死局,沒有膽怯,也沒有選擇妥協,他的英勇與膽氣都值得贊揚,且截殺東胡,也做了最好的安排,雖然若無君辭橫空出世,他的計劃或許還是會落敗,但從他的部署可以看得出,他是有手腕與能耐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