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染(1 / 2)
崇安三十一年,內獄
「聽說了沒?那屋裡關著的可是嫿娘子,太子殿下親自送進來的……」
獄卒的話還沒說完,便聽得有人連忙出聲打斷道:「噓!你敢議論這位主兒,不要命了!」
獄卒默默環顧四周,悄聲道:「哎!我聽宮裡人說,這位嫿娘子可是澄王的人,接近太子殿下便是為了給澄王傳遞消息,幫助澄王謀反。我瞧著啊,這嫿娘子恐怕是活不久了!嘖嘖!真是可惜了這身媚骨,這副絕色,我方才隻是多瞧了一眼,渾身都酥了!」
陰暗潮濕的牢房中,明嫿端坐在雜草堆中,伸手撫扌莫著牆上斑駁的痕跡。聽著外頭獄卒們的議論聲,有些自嘲笑了笑。
這一笑,讓門外的眾人皆癡癡地望著她,全然不似方才那般小心翼翼。
真不愧是「溫香軟玉嫿娘子,媚態橫生俏佳人」當年這大綏朝的富貴公子哥兒,誰人不願為博這嫿娘子一笑,而擲千金!
明嫿表情地聽著聽著這些人的議論,仿佛早已見怪不怪。
忽聽得鐵鏈聲響,牢門應聲而開。
明嫿仍垂眸端坐,仿佛不曾聽見門口的動靜。
直到餘光處瞥見一片墨色金龍雲紋暗花袍角。還能聞到來人身上那淡淡的檀香味兒。
李珩行至她身前,俯下身與她平視。
見明嫿的目光不曾在他臉上停留一分,李珩薄唇緊抿,毫不憐香惜玉的鉗住女人的下巴,掰過那張嬌媚的麵孔,李珩氣極反笑,隻是那笑意不達眼底,裹挾著幾分寒涼。
「明嫿,孤待你不好嗎?」
「太子殿下待奴婢極好。」明嫿下巴被掐得生疼,可依然垂著眸子,一字一句生硬地回答著。
「奴婢?明嫿,你捫心自問,孤何曾將你當做奴婢?」
明嫿無言,仿佛是受不住疼般,淚珠自那雙桃花眸中滑落,滴在男人的指腹上。
李珩頓時隻覺手指像是被烙鐵烙過般滾燙生疼,終是不忍心的撤出手。慘然一笑,終究還是敵不過這女人的一滴淚!
須臾,李珩低沉的嗓音在這空曠的牢房中響起。
「明嫿,隻要你說,那信不是你寫的,孤自有辦法叫外頭那幫臣子閉嘴!」
明嫿聞言,倏地收了眼淚。眼中蓄滿笑意,隻是那笑中夾雜著莫名的心痛
「太子殿下怎得還是如此天真!瞧瞧,這不是又被奴婢騙了?嗬!那些信,自打奴婢跟了您,便一封不拉的進了澄王府。那最後一封信,還是在跟您雲雨之時所書,是不是很好玩啊哈哈!」
李珩寬大衣袍下頭攥得死緊死緊,額間青筋突起,猛然拽起明嫿囚衣下纖細的手腕,拖著她便往外走。
「孤今日便讓你看看,你這麼做,會是什麼後果!」
明嫿如同提線木偶般任由李珩拖著往前走,男人腳步飛快,明嫿被扯得踉蹌數步,幾欲摔倒。
牢中眾人皆屏息不敢出聲,生怕惹了這位爺,落了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也不知走了多久,明嫿隻覺得雙腳麻木,手腕更是被扯得生疼。想要掙開這人的鉗製,卻不料李珩手下更加用力,幾乎要將她的手腕生生折斷。
明嫿無奈又憤怒,伸出左手用力掰扯著李珩牽著她的手,那力道大得驚人,隻須臾便瞧見李珩乾淨修長的手上一道道血痕十分猙獰刺目。
身後跟著的宮女太監惶恐地瞧著瞧著眼前的一幕,心道這陛下如今時日不多,興許就這兩三日。若是太子登基的時候身上還帶著傷,這可如何向那堆大臣們解釋啊!
明嫿望著他手背上鮮血淋漓,可仍舊死死攥著她的手腕不肯放開,直到將她拉上大綏城樓上。
城樓高聳巍峨,自下而望皇城外一片血雨腥風!
「砰」的一聲,後背用力地抵在城牆之上,明嫿吃痛的悶哼一聲,有些腿軟地抓住麵前人的衣領。
李珩麵色嚴肅,屏息而立,將她的手自月匈前扯下。一指城門外燃起的火光陣陣,抬了抬眸道:「你好好瞧著,這便是澄王給你的許諾。」
明嫿有些狐疑的自下而望,原本繁華熱鬧的京都西市此時哀鴻遍野,伏屍百裡。無數箭雨自遠處飛射而來,眼瞧著便要射穿屍海中嚎啕大哭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