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龍傲天和為他而死的白月光約定來生4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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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枕月唇角微揚,手中玉扇一轉化作玉拂塵,笑容慵倦又輕慢,口中一邊不徐不疾說著話,手中殺招卻招招要人命:「哪裡比得過舅舅你,對自己的血脈下手,都毫不留情。」

不諦僧一派得道高僧的聖潔,隻避不戰,口中同樣遊刃有餘:「為師隻不過是送——本就注定會死的人,早入輪回。哪裡比得上枕月你,連自己都能算計其中。」

蘇問夏在原本的一世裡本就是已經死了的人。

重來一次,死得其所。

但蘇枕月卻麵不改色,親手安排他自己的死法。

還是稍有不慎,就魂飛魄散的那種。

不諦僧腳下翩然後退,拉開距離,抬眸淡淡看蘇枕月一眼:「淩訣天來了,你不如想想怎麼對他解釋,上一世你剛剛背叛他的事。想必他此時此刻見到你的心情,與你對我的態度,不差分毫。」

在時間重置的這一世,不諦僧是殺了蘇枕月一次。

可蘇枕月自己,也同樣背叛了淩訣天,隻不過沒能殺死而已。

不諦僧消失不見,不知道是走了還是躲在周圍靜觀其變。

蘇枕月望著茫茫大雪之中,青檀小樓結界的方向。

遠處,眨眼間視野之中出現一道白衣身影。

未曾看清,淩訣天瞬間已至眼前。

蘇枕月揚起唇角,眉眼彎彎,一如從前,慢謔笑道:「許久不見,淩兄可好。」

他話音未落,淩訣天已經執劍毫不猶豫殺來。

蘇枕月笑容未變分毫,玉拂塵化而為扇,扇骨擋住淩訣天的劍,略微挑眉,玉扇開合之間與他纏鬥起來。

大雪飄搖之間,兩個人已經過了百招。

恰如方才他與不諦僧之戰,隻不過這次隻避不戰的人,變成了蘇枕月自己。

「我可不是浮夢之世裡十八歲的蘇枕月,在下現在二十九歲啦,與淩兄朝夕相處十載,實在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招式,淩兄確定要浪費時間打下去嗎?」

淩訣天劍招淩厲決然,在蘇枕月左臉頰留下一道血痕。

但下一瞬,同樣位置的,淩訣天自己的臉上也出現了一道一模一樣的血痕。

蘇枕月如雪中白鶴飄搖退後,並不在意臉上的傷痕,笑道:「你看,淩兄這又是何苦,有話好好說就是,你傷了我,你自己也要受傷的。」

淩訣天打過這一場,心中的鬱氣癲狂稍稍發泄,心緒平復些許。

他依舊劍指著蘇枕月:「看來你有記憶,那也不必我多說什麼,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應當清楚!」

蘇枕月斂眸矜持,並不否認,隻問道:「啊,在下做得事情委實有點多,就不知道淩兄指的是哪一件?願聞其詳。」

淩訣天眼神冰冷望著他。

的確如此,前世今生,兩世之間的蘇枕月做了許多事,還真是一句話說不清。

那就一件一件來。

淩訣天:「道侶契約,你做了什麼手腳,為什麼明明我已經回到了過去,契約卻還在?解開它!」

蘇枕月半闔了眼搖頭,笑道:「不行呢,蘇某可是搭上性命才換來的這個契約。說什麼也不能解開,而且,也解不開。」

淩訣天:「什麼意思?說清楚。」

蘇枕月手中玉扇一轉,恢復拂塵之態,似笑非笑:「淩兄自己應該也能想到,這浮夢之世裡有你是滅世之劫的預言,原本的世界裡當然也該有。可是,為什麼原本的時間軌跡裡,直到神戰結束,三位聖人還有仙盟之中,都無一站出來反對你、質疑你?甚至墟海那邊也毫無動靜?」

淩訣天自然想到過這個問題。

對此,他有兩個猜測。

要麼是因為,所謂浮夢之世全都是顛倒虛假的,滅世之劫的預言從未發生過。

要麼是因為,原本的世界裡,或許也有過墟海預言生變之事,但三位聖人師尊與他有十年的師徒情誼,不是浮夢之世裡短短兩年可比的,自然選擇站在他這邊。

但現在,蘇枕月的話讓他意識到了一點。

「你做了什麼?」

淩訣天不會忘記,兩次世界裡,反差最大的人是蘇枕月。

浮夢之世裡,是蘇枕月先背叛了他,才有仙盟背叛他,三聖背叛他的事。

而原本的時間線裡,這些都沒有發生。

蘇枕月神情矜持端莊,彎著眼睛笑道:「那淩兄可真得好好謝謝,你最好的朋友、最重要的摯友。須知神戰之前,墟海的預言就已經傳出。但在下先行知曉了,瞞住了此事。蘇某對墟海的人說,我以性命擔保,我淩兄絕不會成為那種人。這可不是隨便說說的,在下可真的是用性命擔保過了。」

淩訣天無話可說,蘇枕月的確當真為他而死,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可是,現在看來,就連此事也沒有那麼簡單。

「但是,」果然,蘇枕月嘆息一聲說,「你知道,修真界這麼大總有幾個頑固、討厭的人,他們說什麼也不放過你,說什麼,萬一你當真有一天為禍蒼生,無人掣肘之時,該怎麼辦?為了保護淩兄,蘇某可不是得豁出一切。蘇某對他們說,神明道侶是世界上唯一與神明共享修為、壽元的人。由我作為枷鎖看顧你,確保你失控的時候第一時間就能拉住你,這下他們總該放心了。」

淩訣天冷冷看著他,像看一個瘋子:「我已經有道侶了。」

蘇枕月笑道:「是啊,可問題就出在,誰叫我們本來就是娃娃親。全修真界都覺得我跟你是一對,都以為你那個關在青檀小樓裡的大美人,是挾恩圖報於你的無名小卒,都覺得你對他毫無情誼,他隻是你累於道義,不得不承擔的累贅。大家都萬分同情你。蘇某也是每每想來都覺得愧對得很,畢竟,你要是過得不好,那全是我蘇家悔婚的錯。蘇某這口黑鍋,可是為淩兄你一背就是十年。恰好想借著這個機會,讓你脫離苦海。」

淩訣天神情冰冷倨傲:「胡說八道!我與阿雪伉儷情深,何來苦海?如果有也是我甘之如飴,何須旁人來置喙?」

蘇枕月不笑了,他浮塵點了點掌心,望著淩訣天,從容說道:「這不都得怪淩兄你嗎?十年了,你從未辯解過一句。身邊故友,無一人知曉阿雪。你知道他們都怎麼說他嗎?說你年少落難式微,他施恩於你,以道義相脅,迫使你和他結為道侶,負擔他一生,說他人品卑劣……」

「一派胡言!」淩訣天眼神淩厲,「我們少年道侶,阿雪為了我傷及根骨,去了半條命,我愛他,是我先提出的道侶契約,何來脅迫?何來負擔?我心甘情願。」

蘇枕月彎了彎唇角,修長的眼眸裡一片矜冷幽遠,平靜地望著他:「哦,做了十年的鋸嘴葫蘆,你現在知道說了。便是一派胡言,那不也是你放任的嗎?還有更難聽的呢,罵他廢物的,說他資質奇差,即便你提供源源不斷的天材地寶,也才修到煉氣二階,連吃藥堆到築基也都會渡劫失敗,都嘲笑他,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淩訣天麵無血色,厲聲:「他們敢!」

哦,他現在倒是知道沖冠一怒了。

蘇枕月淡淡:「有什麼不敢?反正隻要不當著你的麵說就是了。不過你真的沒聽說過嗎?我記得三年前——是神戰之前那個時間線裡的三年前,有一次,我們一起在凡間集市,說書人講話本,恰好提過一句……

「說:那個好命的、一無是處的凡人,隻因為道侶之間共享壽命,所以心安理得,倚賴已經成為半神的淩訣天,得以長生得道。

「那時候你無動於衷走過,連腳步都沒有停過一下。可我分明記得,剛來仙盟學院的時候,趙家的子侄囂張跋扈。僅僅隻是剛認識不久的普通朋友,被人羞辱,你也願意為了他們對上趙家。為何卻放任旁人如此詆毀摯愛?做你的愛人,還不如做普通朋友嗎?」

淩訣天想不起來,當初他在想什麼。

似乎是覺得,凡間話本本就是子虛烏有胡編亂造的,有許多不實之事,無須理會。

難道一個修士還要因為被凡人編排了幾句而大發雷霆嗎?

他若每一句詆毀都去計較,哪裡還有時間修煉、尋找藥材、復仇、變強?

可為什麼當初覺得可以置若罔聞的輕飄飄的話,此刻被蘇枕月復述出來,心口會那樣絞痛?

想到,溫泅雪若是看到、聽到了這些話,該多麼難受。

想到,溫泅雪如果知道,自己分明聽到了這些,卻未曾糾正過一句,未曾維護過他一句,心裡會多麼失望。

就是因為這些嗎?

所以,即便他再怎麼對溫泅雪說,你是我此生摯愛,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溫泅雪也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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