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未歸（1 / 2）
顧夫人在小廝的拉扯下，喊著，「韶兒，我不走，我的韶兒啊！」
顧丞相緩緩地下坑，站在棺材邊上，他極力的讓聲音平緩下來，「韶兒，跟爹回家吧。」
顧韶聽到他的聲音，微微偏過頭，眼睛還帶著沒有退掉的暗紅，他道：「爹，你來接我們了，下雨了。」
看著顧韶的樣子，顧丞相隻覺得自己從來沒有真的跟兒子有過親近，他總是以政務為先，甚至忽視了自己最親近的人。
他抬起手，拂著顧韶的頭發，道：「嗯，下雨了，韶兒跟爹回家去吧。」
顧韶呆呆地看著他，好似在看他，又好似無神的在發呆。
片刻，顧韶搖了搖頭，道：「我也想回家，可是，可是素衣還沒原諒我，她……她還在生我的氣。她生氣我娶了別人，生氣我不能隻跟她在一起，還誤會我。我真的什麼都沒做，爹，你相信我嗎？我什麼都沒做，我也不想娶郭彩兒，我也不想辜負素衣，可是我，我沒用，我什麼都做不了。是不是因為這個，她才生我的氣？」
顧丞相心中酸痛，他緊緊的閉上眼睛，緩解那幾乎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他斷斷續續的呼出一口氣，道：「韶兒，素衣已經不在了，你不要再胡鬧了，你這樣下去，爹和娘怎麼辦？」
顧韶垂著眸子，「素衣她在的，素衣她還在，她隻是生氣了。」
他的聲音帶著小孩子的無辜，甚至不自覺地把喬素衣抱的更緊了。
素衣明明就在這裡，她哪裡也不會去的。
顧韶低聲的喚她，「素衣，素衣……別睡了，素衣，我們回家吧。」
「韶兒，你……」
顧韶沒有理會父親的聲音，隻是一句一句的喚她，聲音越來越低沉，越來越悲戚。
漸漸的，那溫和的語氣變得悲涼無比，拖著哭腔的尾音，整個人也開始越加瘋狂的抱緊了喬素衣。
顧丞相看不下去自己的兒子這般模樣，他道：「韶兒，回家去吧，爹求你了。」
那人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話，隻一心都是如何把懷裡的人喚醒。
整整一夜，下了一夜的雨。
顧丞相站在棺材外，顧韶躺在棺材裡。
雨水沖刷著兩人，卻誰也沒有回去。
直到黎明時分，那棺材裡的人昏死了過去，顧丞相才把這個兒子背回了家。
這一遭，顧韶再也沒醒過來。
從起初的昏睡，到發燒，再到病重，不過是三五日的功夫，整個人已經瘦的皮包骨頭了。
他偶爾會發夢魘，喊上幾聲喬素衣的名字，可怎麼也醒不過來。
大夫來瞧了，也隻是無奈的搖搖頭，開些能讓顧韶苟延殘喘續命的藥，也就罷了。
不過十日，丞相府再次掛起了白綢布，那少年終究是醒不過來了。
洛懷玥猛然驚醒，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像是做了最可怕的噩夢，整個人大汗淋漓的。
腦海中的記憶還在翻滾，凡間的和以前的都混在了一起。
他有些混亂的捂住了腦袋。
畢竟，這是洛懷玥第一次下凡歷劫，一時間還很難從那瀕死的噩夢中脫身。
頭好疼，真的好疼。
他整個人蜷縮在臥榻上，許久才稍稍適應了現在的狀況。
那些，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都是一場幻夢罷了。
洛懷玥從臥榻上邁下一條纖細修長的腿，腳踏在地上的時候，才恍惚覺得自己真的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