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番外——蕭竹(1 / 2)
第248章 番外——蕭竹
「阿竹,阿竹,到娘這裡來,快過來……」清脆悅耳的聲音在蕭竹耳邊回盪。
蕭竹一轉身便瞧見一個容貌清麗的女子站在他身後,那人不是旁人,是他的母親,蕭月。
蕭竹那張歪歪扭扭的臉上染上了喜色, 他跌跌撞撞的跑過去,想擁抱那名女子,卻猛地穿過了那女子的身體,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從地上爬起來,看著那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的女子。
「母親。」他低聲喃喃著。
那女子突然走上前來, 抬起一腳踢在蕭竹的肚子上,蕭竹被踢的滾了幾下, 猛然驚醒。
一睜眼,便是一張熟悉的麵孔。
那人生了一張瓜子臉,容貌說不上好看,但是格外端正。
他名叫蕭荷,是蕭竹舅舅的女兒。
蕭竹緩緩爬起身,那人迎麵又是一腳,正中蕭竹的心口。
他吃痛,往後摔下去,倒在地上,原本就難看的麵容此刻更加扭曲起來。
蕭荷嫌棄的看了他一眼,道:「都什麼時辰了,還在這裡睡懶覺,趕緊去打掃茅廁,難聞死了。」
蕭竹沒說話,他早就習慣了這般對待,艱難的起身往茅廁走去。
身後,蕭荷還在罵罵咧咧的,蕭竹也早就習以為常了。
蕭竹的母親是蛇妖, 未成婚便有了蕭竹, 生蕭竹的時候,母親受了毆打,奄奄一息,化成蛇形生下的他。
不知是不是這個緣故,雖然他母親身上流的血是世代流傳下來的老一輩妖族的血,可卻生下了一個普普通通的蛇。
尋常蛇要修煉成妖,要經歷漫長的過程,其麵容更是難以言喻的醜陋。
在沒有完全修成人形的時候,身體的各個部位都是帶著鱗片的。
可蕭竹母親祖祖輩輩都是不必經歷這個過程,偏偏生下這麼一個例外的蕭竹。
蕭竹不僅樣貌醜陋,一生下來就是帶著鱗片的蛇。
正因如此,家族裡都認為他母親是被什麼下等的獸類玷汙了,才會生下一個這般不成器的孩子。
這樣的汙點,足夠整個家族鄙夷她,蔑視她。
蕭竹和母親住在祖父家裡,家裡還有舅舅一家,也就是蕭荷一家人。
從小到大,蕭竹見過的白眼多了,他早就沒了那股子反抗的心思。
母親總是說, 他們都是親人, 親人之間是沒有仇恨的,就像他和他母親一樣,不會有仇恨。
這些話,蕭竹一直銘記於心,直到母親了五年後的今日,他也沒有忘懷。
因而,對待蕭荷或是舅舅,蕭竹總是隱忍的,或者說,隻能隱忍。
他的修為和他的人一樣,低賤,毫無波瀾。
家中的任何一個人,要打要殺他,都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般容易。
打掃完茅廁,蕭竹便從後門出去,往山裡去,去采果子。
在這個所為的『家』裡,他沒有飯吃的,所以他隻能靠著山裡的野果子充飢。
但蕭竹對此並不怨恨,反而有些高興。
懷裡兜著滿滿的果子,蕭竹小跑著下山,往一間茅草屋去。
敲了敲門,沒人回應。
蕭竹看了看日頭,這會兒正是晌午,按理來說,雲陵和樂笙叔都應該在家的。
正思索著,裡頭有人來開門了。
開門的人是樂笙,他臉上帶著淤青,在哪白皙的麵容上很是明顯。
蕭竹對於這樣的樂笙叔已經見怪不怪了,他隻是有些心酸,甚至覺得自己的處境比他們不知要好了多少。
他把懷裡的果子亮出來,道:「樂笙叔,今天采的果子多了,這些給你和阿陵吃。」
樂笙道了聲謝,讓他進屋。
蕭竹把果子放在桌子上,隨口問道:「阿陵呢?」
樂笙輕咳一聲,道:「他出去采藥了。」
也是,他爹傷得這麼重,他是該出去采些藥回來的。
蕭竹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
樂笙拉著他坐下,從臥榻旁的小籃子裡翻出一個小小的布包,裡麵隻有一塊亮黃色的米糕。
把米糕遞給蕭竹,樂笙淺淺的笑了笑,這樣的笑此刻在他臉上,比哭還難看。
樂笙道:「昨日阿陵砍了柴去賣,回來帶了三塊米糕,我們倆的都吃了,留了一塊給你。」
蕭竹喜出望外,連忙接過黃澄澄的米糕,道:「多謝樂笙叔還惦記我。」
樂笙叔輕輕的撫了撫他的頭頂,道:「是阿陵惦記你,這孩子沒什麼朋友,隻和你相熟,自然惦記你。」
蕭竹撚了一塊米糕,吃進嘴裡,甜甜的,真好吃。
雲陵沒有別的朋友,他又何嘗不是?
兩個從小到大被欺負的人罷了,相互之間總有些惺惺相惜。
蕭竹吃著手裡的米糕,心裡酸澀。
他心裡不知有多羨慕阿陵,阿陵雖然苦,可還有他爹陪在他身邊,而他呢?他什麼也沒有了。
吃著吃著,眼淚就不由得掉了下來。
樂笙愣了下,不解的安慰,「這是怎麼了?米糕不好吃嗎?怎麼吃著還哭了呢?好孩子,別哭了。」
蕭竹胡亂的用手背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道:「沒有,樂笙叔,我就是……好久沒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了,高興的,我沒事,真的。」
樂笙無奈的笑笑,道:「等過幾日,讓阿陵把家裡的竹籃子都賣了,多買兩塊給你吃。」
蕭竹吸了吸鼻子,道:「不用破費,樂笙叔日子也不好過,不用為我費心。」
樂笙苦澀的笑了笑,是啊,他家裡也不好過啊。
等了片刻,雲陵從外麵回來了。
天氣正是炎熱的時候,他身上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裡衣,袖子已經挽到了肩頭,領口也是呼扇呼扇的,透著風。
雲陵模樣生的好看,一身皮膚白的發亮,饒是這般日日在太陽底下曬著,也沒見他有半點兒曬黑的樣子。
蕭竹則是黑頭土臉的,對他這副皮囊好生羨慕。
他經常會暗戳戳的想,要是自己有雲陵這樣的一副好樣貌,在家裡大約就不會受人欺淩了。
因而,蕭竹很不理解,他不理解為何雲陵這般的孩子也會受人欺淩,還有樂笙叔,分明是那麼好的人。
雲陵放下背上扛著大竹筐,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十二歲的少年,還帶著些雌雄莫辨的好看。
他笑,「阿竹,你又來送果子?米糕吃了沒有?」
蕭竹抬了抬手裡的小布包,雖然已經隻剩下米糕碎屑了,但還是能分辨得出,「剛吃完,你這小子倒是記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