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1 / 2)
臘月二八,高三正式放假。
這一天吳秋璿也放假,所以王蓮華要去東洲接她。盛夏正好解決歷史遺留問題:她的車和禮服。
她提前把車充滿了電,打算把禮服帶回家藏起來。
下午放學鈴聲一響,歡呼聲一片。
暫時解放了。
盛夏跟著辛筱禾回宿舍取禮服。
附中的學生宿舍條件很好,江景房,足有八棟樓,儼然一個小區。地下室是食堂,一樓是超市,也就是張澍他們口中的「小賣部」,走道上擺著抓娃娃機和打地鼠機,聽說男生那邊有投籃機。
一個宿舍六個人,上床下桌。陽台寬闊,直麵學校的人工湖,湖光瀲灩,楊柳依依,湖邊養著的孔雀時不時開屏。再遠處是濱江公園,傍晚夕陽灑在江麵上,景色怡人。
如果盛夏高一就來了附中,一定選擇住宿。
宿舍裡其他人也都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盛夏拿好禮盒準備離開,聽見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應該算是熟悉吧。
「萱萱,你好了沒?」
「好了好了!」周萱萱應答著,有點尷尬地繞過盛夏,拖著行李箱走了。
門口的陳夢瑤卻又返回來,推開門看了一眼:「盛夏?」
盛夏沖她頷首,當作打招呼。
辛筱禾好奇地看著二人。
這是什麼情況?
陳夢瑤好似也隻是驚訝,打了個招呼之後挑挑眉走了,沒什麼別的話。
「你們……認識了?」辛筱禾問。
盛夏:「算是吧。」
「走吧。」
「嗯。」
盛夏和辛筱禾就走在陳夢瑤和周萱萱後邊,不到一層樓梯的距離。
到了一樓,就聽見一聲:「阿澍?」
盛夏和辛筱禾皆是下意識看過去。
是陳夢瑤,她在門口叫住了張澍。
張澍怎麼會在女生宿舍樓下?
他就悠閒地站在那,一手揣兜一手刷著手機,時不時抬眼看看女生宿舍門口。
顯然是在等人。
這會兒幾乎都是拖著行李箱來往的學生,無不好奇地回頭看。
然後就看到傳聞中的校花朝張澍奔了過去。
陳夢瑤揚起笑臉問:「你怎麼在這?」
說完她感覺這畫麵似曾相識——校運會調度室,如出一轍。
忽然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她的預感應驗,張澍抬抬下巴示意她身後:「等人。」
她順著張澍的視線回頭,看見盛夏和辛筱禾正走過來。
盛夏和辛筱禾走近,聽見陳夢瑤道:「你過年回蓮裡吧?」
「嗯。」張澍答。
「什麼時候回?」
「不確定。」
蓮裡,盛夏知道這個地方,南理郊區的一個古鎮,風景挺好的,現在並入了開發區。
她才算是有了這樣一個概念:張澍和陳夢瑤,是一個地方的。
一個連名字都十足浪漫的地方。
盛夏走得很慢,幾乎是踩著碎步。
辛筱禾了然一般,也慢下腳步,不想去製造修羅場。
陳夢瑤沒忽略張澍的視線,灑脫地擺擺手:「那我先回了,過年見!」
周萱萱跟在陳夢瑤身後,看著她的表情由從容變成落寞。
周萱萱在班裡沒少聽沒少看。
她知道以前的認知有多離譜。
張澍喜歡一個人,並不會拿喬,也不會忽冷忽熱。他現在眼睛裡除了學習,就隻有盛夏,毫不掩飾的那種。
之前說,張澍沒向夢瑤告白是因為經濟差距,談不起戀愛,那就更是不可能了。
因為比起盛夏那樣的條件,夢瑤真的,不算什麼。
陳夢瑤忽然停下了腳步,問周萱萱:「他們是不是在一起了?」
「我也不確定……」周萱萱遲疑,想了想還是說,「還挺親密的就是。」
陳夢瑤:「盛夏去你們宿舍乾嘛?」
周萱萱:「拿她放在辛筱禾那的禮服……」
「什麼禮服?」
「就是,校運會她穿的那套。」
「啊?為什麼放你們宿舍?」
「不知道……」
陳夢瑤腦子轉了轉:「不是,她校運會的禮服,是自己的?」
周萱萱猶猶豫豫,點頭:「嗯,她家裡買的。」
陳夢瑤皺眉:「她家乾嘛的?」
周萱萱老實答:「不知道,聽說蠻厲害的,有說是當官的,也有說做生意的,不確切。」
陳夢瑤呆了呆,不知道在想什麼。
周萱萱扌莫不準夢瑤是什麼心情,沒出聲添堵。
-
盛夏看著麵前接過禮盒的張澍,有點懵。
張澍先抱大盒子,稍蹲了蹲,對辛筱禾說:「放上來吧。」
辛筱禾咧嘴笑得開懷,把幾個小盒子堆上去,「好呢好呢,有苦力,我落得輕鬆。」
張澍轉身,才叫邊上呆呆的盛夏,「走啊?」
「哦。」
盛夏跟上他的步伐,回頭沖辛筱禾揮手:「那我先走啦,新春快樂哦。」
辛筱禾也揮手:「新春快樂!明年見!」
盛夏:「嗯!」
張澍冷哼一聲,稍稍扭頭:「跟別人倒是挺有儀式感的?」
嗯?
什麼意思啊……
盛夏沒太聽明白,小步快跑跟上,微微抬頭看著他。
辛筱禾在背後看著他們,想起剛開學有一次換座位,楊臨宇說,覺得他們很般配。
現在也是相似的場景。
少年抱著一堆東西,稍稍歪腦袋同邊上小跑跟著他的女孩說話,兩個人的側顏皆是無可挑剔。
辛筱禾有什麼東西變了,但好像,從一開始就應該是這樣。
真好誒。
辛筱禾笑笑,轉身回了宿舍收拾東西。
張澍嘴角扯了扯,正直走路不再看盛夏,嘴裡念著:「我不來,你是不是就這麼回家了?」
盛夏腳步稍慢,落後他一個身位。
誒?
所以他跟過來,是要來告別麼?
她以為他隻是把她送到車棚,沒想到他騎著車慢悠悠跟在她旁邊。
她車輪小,真正跑起來還不如山地車快,而且她後背還馱著東西,就更不敢開快。
他也慢到難以平衡,歪歪扭扭,艱難行進。
他似乎不怎麼高興,盛夏打破沉默問:「你們那裡過年,會有特別的習俗嗎?」
「沒有。」
「喔,也是,都還是南理這片。」
「嗯。」
盛夏:……
到了接近翡翠瀾庭的十字路口,盛夏剎住了車。
「就送到這裡吧?」
張澍也剎車,「不是還有一段路?」
盛夏把話在心裡過了一遍,才斟酌道:「小區安保和我媽媽都很熟了……」
張澍明白了,眼睛閃過一絲情緒,隻是一瞬,旁的人抓不住。
「你有沒有什麼題搞不懂,現在想馬上搞懂的?」他開口,問得首尾不接。
盛夏疑惑:「嗯?」
「沒有嗎,那我有。」
盛夏:……?
「古文閱讀中的意象……」他稍稍思考,長腿點地維持平衡,坐直了,一副不打算走了的模樣,「水。」
盛夏下意識答:「水一般用來比喻愁緒。」
「月呢?」
「思鄉,懷人……」
張澍眼珠子轉動,看看天,「雲呢?」
盛夏:……
「一般比喻漂泊。」
他好像想不到什麼了,看看周圍,「樹葉呢?」
她似乎知道,他在乾什麼了,心底裡有些許暖意,又泛起絲絲酸澀。
她微微笑,配合道:「要看是什麼樹葉,柳樹,是依依不舍;草木,盛衰興亡;芳草,是離恨;芭蕉,是孤獨……」
張澍豎起大拇指,忽然變了語調,沉而緩:「那,南理的香樟呢?」
盛夏抬眼,沒答,沉默蔓延。
「南理的香樟……」盛夏望向他,開口,「是阿澍耍賴皮。」
他先是愣怔了下,隨即笑得張揚肆意。
盛夏的臉頰在冬日裡隱隱發燙,她啟動車子,留下一句:「新春快樂!」
落荒而逃。
整條香樟大道都是他的笑聲。
張澍反應過來時,白色車屁股已經駛出幾十米遠。
他這才後知後覺,這是她第一次叫他「阿澍」,腦海裡閃過夢境碎片,他手心發燙,喊道:「你叫我什麼,再叫一遍!」
他當然沒有得到回答。
盛夏放慢了速度,少年的喊話一字不落鑽進耳朵裡,一字一字敲擊她的心房。
她抬頭,南理的香樟在冬日裡也蓊蓊鬱鬱,像給整座城市蓋了保溫層。
南理的香樟,意象是,我想要和你多呆一會兒,你知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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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春節安排沒什麼新鮮的。
年夜飯在家吃,初一中飯帶上兩個妹妹和盛明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