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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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語文課後,盛夏找到付婕說明情況。

付婕震驚:「意思說,你要請兩周的假?」

盛夏堅定地點點頭。

她仔細想了一晚上,願意付出這個時間。

付婕:「可是等你回來,馬上就模擬考了,你沒有一點時間復習!一模是非常重要的!」

盛夏知道,一直都有一模定乾坤的說法。

「而且到時候都三月了,來得及嗎?」

盛夏低著頭:「我想都試試。」

「你是說白天繼續寫稿,晚上去留學機構上課嗎?」

「嗯。」

付婕覺得事情有點大,不能做主了,提議道:「你去問問王老師吧,他帶過兩三屆了,比我經驗豐富,你這個情況,我不敢擅自鼓勵你冒險。」

盛夏能理解,也十分感激,「我算了算時間是夠的,我早上給一位c類出版社的編輯說過我的策劃,她也認為可以。」

「那我幫你問問我對接的那位編輯吧,」付婕嘆氣,「請假的事,你去找王老師。」

「好。」

王濰思考了很久,也嘆氣:「你這樣,精力夠嗎?老師不是不信任你的能力,隻是這樣,你必須做好心理準備。」

兩頭空的心理準備。

盛夏分析:「我白天寫稿,晚上上課,回去還有幾個小時復習,我盡力。」

她仔細衡量過,如果真的兩頭空了,就像侯駿岐那樣,高考完再念預科班。隻是她的陽奉陰違會暴露,會被批評,或許,不單是批評。

她承受得起。

王濰:「晚上回去哪裡還有幾個小時?」

盛夏:「有呀,11點到2點,三個小時。」

王濰瞧她這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問:「你都是兩點以後睡覺嗎?」

盛夏點頭。

王濰寫下批假條的那一刻,感覺自己簽什麼生死契。

他看著盛夏瘦消的背影,搖了搖頭。

教書久了,真的什麼樣的學生都能遇到。越有背景的人,越是努力得讓你望塵莫及。

傍晚吃飯的時候,盛夏還是早早吃完就走了。

侯駿岐瞥一眼張澍麵無表情的臉,猶猶豫豫地說:「澍……」

張澍抬眼。

「齊修磊說……他今天去找老王……聽見……聽見……」

「說重點。」

侯駿岐:「說聽見盧囿澤在請假,應該是準備去上托福課,還聽老王說……盛夏也請了。」

張澍繼續吃他的,沒什麼反應。

「聽說,請的是長假,一個多月那種……百日誓師完了就走。」

張澍筷子稍頓,眼睫顫了顫。

他低著頭,侯駿岐也看不到表情,但這一點停頓給了侯駿岐一個信號:他聽進去了。

具體什麼想法,兄弟也不是蛔蟲,猜不透。

-

附中的百日誓師大會暨成人禮辦得尤其隆重,陣仗排場看起來比校運會還大。

校園裡到處紅彤彤的,校門口擺上了倒計時一百天的「贏」字,桃李廣場的樹木枝條上綁滿了許願絲帶,高一高二教學樓也掛滿了簽名祝願橫幅。

就連人工湖旁飼養的孔雀和白鵝,脖子上都綁著紅布條。

運動場上架起了「狀元門」,各大企業、單位贈送的花籃圍了紅毯一路。

家長們的車停滿了操場,花花綠綠像二手車交易市場。

二月末的天,天氣熱得不像話,南理的夏,風風火火趕來了。

大夥今天都穿了短袖班服,男老師們個個西裝領帶風流倜儻,女老師們也都一改樸素麵貌,搞起了時興的妝發。

王蓮華因為去東洲看吳秋璿沒能過來,盛明豐破天荒地出席了盛夏的成人禮。

他沒聲張,獨自抱著一束花坐在家長們中間。

王濰眼尖發現了,湊上去握手,請他到主席台坐,盛明豐擺擺手,同王濰耳語,兩人推拉半晌,以盛明豐的堅持告終。

但是沒過多久,校長和校黨委書記都來了,周圍家長們議論紛紛,盛明豐進退維穀,最後還是被簇擁著,坐到了主席台中央。

同學們隻知道那是六班家長的座位區,不知道具體是誰的家長,竊竊私語著。

辛筱禾是見過盛明豐的,在盛夏耳邊低聲問:「夏夏,你爸爸,到底是乾什麼的呀?」

知道很厲害,沒想到是這種程度的厲害。

別人盛夏尚且需要打個哈哈,辛筱禾她不能,於是咬耳朵,老實交代了。

辛筱禾先是懵了幾秒,隨即緊緊摟著盛夏胳膊,一臉忠誠道:「我的手中抓住了未來!」

盛夏被逗笑了。

越是這樣的反應,盛夏越是放心。

侯駿岐和張澍兩個大高個自是又站在隊伍的最後麵,一切動靜盡收眼底。

侯駿岐不自覺地嘆了聲氣。

張澍睨了他一眼。

大會的各種講話是免不了的,校長、教師代表、優秀學長代表輪番發言。

然後是學生代表領誓。

眾人翹首以盼,不知道這位代表會是誰,許多目光朝六班看過來。

然而,台上出現的是一張生麵孔。

他自我介紹,是十二班的,也就是上學期那位第一。

學生代表竟然不是張澍?

這是大多數人的反應。

盛夏也從眾,回頭觀察張澍。

張澍他隻是平靜地注視著主席台,單手揣兜裡,姿態休閒,就差再拿出個手機來刷。

忽然,他視線一低,與來不及收回目光的盛夏四目相對。

人影幢幢,短兵相接。

盛夏趕緊移開視線。

他會不會,也有點失落呢?

領誓,是莫大的光榮吧,如果沒有那一次滑鐵盧,他必定是要站在那高光的主席台上的。盛夏忽然感覺很遺憾,上學期沒有看到他演講,這學期又沒能聽到他領誓……

雖然他已不缺那一點高光。

可是這個耀眼的少年,他值得的啊?

如果是他,對著她說:「同學們,讓我們一起莊嚴宣誓——」

她一定會由衷地,莊嚴地,毫不敷衍地,許下承諾——

「寒窗十年,搏此一役;懸梁百日,昂首一生!踔厲奮發,篤行不怠;霜刃出鞘,附中榮光!」

口號震天,掌聲雷鳴。

宣誓結束,同學們自發地舉起各自的橫幅,振臂高呼,聲聲不衰。

以往盛夏覺得,許多儀式都是形式,辦不出什麼花兒來,但此情此景,她身在其中,作為一名轉校生,也由衷有了為附中榮光而戰的情懷。

台上一些老師和家長已經熱淚盈眶。

也許,儀式有沒有效果,根本不在於形式,而在於,你是否和誌同道合的人站在一起。

最後一項就是退場走狀元門,然後在標注著「少年——青年」的巨型火車票前拍照,接受家長和老師的祝福。

跑在長長的紅毯上,年輕的臉笑容洋溢。呼呼嗬嗬穿過「狀元門」。

盛夏和辛筱禾手牽手跟著人群小跑,忽然身邊一陣疾風,一個女孩從她們身邊飛速跑過,栗色卷發揮擺,甩到了盛夏的肩膀。

陳夢瑤從4班穿梭到了他們班,跑到張澍前麵,倒著走,笑盈盈說:「好了,我跟你這個狀元預備役同時邁過狀元門,這下能吸到一點學霸的精華了吧!」

張澍及時停住腳步,才沒有撞到陳夢瑤。

侯駿岐笑哈哈:「神經啊你當阿澍是唐僧啊,神他媽吸取精華!」

陳夢瑤揚起下巴:「你這麼說,那你是孫猴子唄?就是你這猴子有點胖!」

侯駿岐:……

人群吵吵嚷嚷,張澍聲音也不大,但音色有特點,大夥還是能聽到他嘴上不饒人:「那你是什麼,白骨精?」

侯駿岐:「哈哈哈哈哈很貼切,打三次才死!」

「滾吶!」陳夢瑤怒,「今天不許說不吉利的字,你給我收回去!」

「就不!」

「幼稚!」

「比你好!」

他們嘻嘻哈哈,六班眾人都不怎麼吵鬧了,隻看戲。

辛筱禾瞥一眼盛夏,她目光沉靜,長長的睫毛輕輕顫。

偶爾能聽見前後別班的人在討論。

「你說,今年咱們學校會出狀元嗎?」

「會吧,文理總得有一個啊?」

「你覺得,是張澍還是十二班那個?」

「難說,很多人都是開頭起太高,後勁不足的,看一模吧?」

「也是。」

盛夏想:能被大家記住名字,而不是某班那個,阿澍,你已經贏了的。

一模,一定行的。

在「火車票」前拍完照,當場就可以排隊領取一張「成人禮證件」,然後走向家長們。

盛夏和辛筱禾領完照片出來的時候,走在前麵的張澍和侯駿岐幾個已經和家長在擁抱。

還沒輪到四班,四班家長還在後邊排隊,或許是陳夢瑤母親看見她了,也擠到了前排,這會兒,正和張蘇瑾言笑晏晏,顯然是偶遇熟人的模樣。

他們都是蓮裡的,熟識也不奇怪。

盛明豐被簇擁在家長方陣的最前邊,旁邊還站著盧囿澤的爸爸,年級主任和王濰。

六班人都好奇地看著這一幕。

盛夏腳步遲疑,最終還是慢慢走過去,盛明豐今天顯而易見的高興,雙眼竟也有些濕潤,已經等不及一般,向前幾步擁抱了盛夏,拍拍她的肩膀,「好孩子,長大了,爸爸為你驕傲。」

盛夏接過他的花。

邊上,盧囿澤和他的父親擁抱。

然後有人叫道:「盛書記,盧總,拍張照片留念吧!」

「好啊!好!榮幸之至!」

盧總喜不自勝,拉著盧囿澤就過來了,盛明豐也興高采烈,摟著盛夏的胳膊,朝向機位。

兩位大人站在中間,各自摟著自家孩子。

「哢嚓」一聲,畫麵定格在相機裡,也定格在不遠處,少年的深色瞳眸裡。

一條紅毯像是無法忽視的分割線,隔絕著兩個世界。

似乎在詮釋門當戶對這個亙古不變的道理。

散場了。

儀式結束,高三的日常還在運轉,晚上有晚自習,家長和學生還是各走各的。

大夥基本都是先回教室,盛夏收拾好東西,想想還是先和幾個同學告個別。

畢竟離開挺長時間的。

辛筱禾這個姑娘素來誇張又戲精,抱著盛夏就嗚嗚哭訴:「怎麼請假這麼久啊嗚嗚,我會想你的,你一定要想我才行!」

盛夏看著在自己月匈前瘋狂扭動的頭腦:……她確定她不是借著告別吃豆腐嗎?

「我會的,我會想你的。」盛夏從善如流。

她的目光穿過大半個教室,落在走廊外那個漂亮的後腦勺上。

張澍正和韓笑他們一群人,在外邊聊著什麼。

要和他,告別嗎?

可是,到此為止的關係,真的不需要告別。

算了吧。

盛夏背起沉重的書包,盧囿澤給她提了一提,「這麼沉,你還帶高考的書回去啊?」

盛夏肩上一輕,因為這個動作心底猛然襲上一絲希冀,隨即聽到聲音,又迅速跌落穀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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