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八月盛夏,深城的天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炎熱。
長樹蟬鳴,炙日烤地,20歲的叢京隻是把行李箱搬上車後座就熱得不行,抬手捋起頰邊的碎發,拉開車門上了車,空調冷氣撲來,她淺淺在心裡籲了口氣。
「王叔,可以出發了,回淑阿姨家。」叢京溫聲說。
「哎,好。」
王叔是前邊開車的人,是家裡的司機,性格和藹可親,自叢京住進沈家大宅後就和王叔相熟了。
可能是這位四五十歲的親切中年人與她過世的父親長得像,叢京待他向來尊重禮貌,司機大叔自然也沒像別人一樣把她當外人看。
叢京來到沈家已經七年了,從當初不諳世事突遭橫禍的小丫頭到如今已經上大學長大成人的大姑娘,這其中少不了沈家人一路的幫扶和照顧。
沈家老爺子心善,當年痛失愛子就一心想做善事,在外救濟資助了不少貧苦人家失去父母的孩子,其中就有叢京。
叢京也是窮人家出來的孩子,當年一場意外爸媽都去了,她一下成了無人接管孤苦伶仃的燙手山芋。
貧窮親戚不願管她,還是沈老爺子做主把她接到家裡才擁有現在的新生活。
對於過往,叢京是感謝沈爺爺的。
隻是寄人籬下到底不比親生孩子,哪怕沈家待她好,她也清楚自己不過是外人,能做的也不過是趁老爺子還頤養天年的時候努力學習賺錢,未來給他老人家回報。
今天是沈家姑母沈淑的生日,她辦了一場生日宴,叢京剛放暑假從學校回來,自然需要前去。
「今天知聿也在,剛從外地趕回。」
突然蹦出的名字讓本來在翻找包的叢京動作不明顯地滯了下。
「聽說阿聿剛談妥一場幾億的單子,他才接手他爸的產業多久,如今手段是比長輩還要雷厲風行,有他爸當年風範。」
叢京輕聲說:「知聿哥他向來很厲害的。」
「是啊,阿聿他性子也好,為人處世從來斯斯文文沉穩理智,這麼些年咱們是看著他怎麼過來的,也是眾望所歸。」
「嗯。」
「阿京這個暑假要去跟著你阿聿哥哥吧?他雖然話是少點但心不壞,你在他跟前別怕。」
「知道,王叔。」
叢京的學校就在深城,很快就開到了地方。
沈家住的是獨棟別墅,麵積有好幾百平,後院是清澈透明的遊泳池,今天要辦生日宴這裡一早就很熱鬧了。
叢京下車後王叔幫她拿了行李,沈家立馬就有人迎上來打招呼:「叢京放假回來了,大學生活怎麼樣?」
那是沈知聿的表妹宋善思,現在在上高二,和叢京關係很好。
她笑著跳著跑過來挽住叢京胳膊,說:「京京,我都想死你了。」
叢京就笑著回:「大學也就那樣,每天玩,你呢,都要高三了,學習怎麼樣。」
宋善思撇著嘴說:「明天還要去學校補習,每天就是學學學,我恨不得和你一樣馬上飛大學去呢。」
叢京說:「你還是這樣,今天你媽媽生日,準備了禮物沒。」
「當然,我給她買了一塊腕表,不過不貴,就幾萬塊錢,你呢?」
叢京剛想把自己親手做的小飾品拿出來,可一聽對方隨口說的幾萬,想到她那寒酸得不行的小東西,一下欲言又止了。
叢京是寄人籬下,本就拮據慎行。
上大學後她都是盡量靠自己打工支付學費,她沒什麼錢買禮物,索性自己做了,也覺得更有心意。
可真正麵對沈家的闊綽時,那種落差感還是直直橫在麵前。
叢京說:「我……」
宋善思很快反應過來,說:「其實我那也不算什麼,人回了就好,我媽不在意這些的,走,我帶你進去吃東西。」
宋善思拉著叢京進去,一路還收獲了不少親戚的注目禮。
兩人在桌椅間穿行,進門卻突然碰到正端著酒杯在那聊天的幾人,急躁與寂靜相碰,猶如平靜鏡子被打破。
雙方視線就那麼撞了上。
僅是瞥到那抹頎長身影,叢京背脊就下意識閃過一抹僵直和寒涼。
那是沈家長子沈知聿。
今天眾人都奉承誇贊的主要對象。
沈善思喊了聲:「哥,阿京回了。」
男人側目看了過來。
一副銀絲邊眼鏡就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鏡片下的眼狹長而冷漠,削瘦的下顎線往下延伸是薄涼的唇、纖長的頸,整個人充滿了勾人的理智禁欲感。
他是好看的,隻是那種好看太過有攻擊感,讓人壓根不敢靠近。
頂著視線壓力,叢京也跟著小小喊了聲:「……哥。」
聽到這聲沈知聿才收回視線,嗯了聲:「學校放假了?」
叢京說:「是的。」
「知道了,去吧。」
宋善思給叢京投去目光,示意她倆趕緊走。
叢京思緒飄搖著拎著書包要上樓,沈知聿又出聲提醒她:「走路看著點,帶子掉地上了。」
叢京跟著看去,才發覺她書包的帶子在地上拖了不知道多久。
她哦了聲,連忙一把抱到懷裡,對方視線看也不敢看埋頭上去了。
上樓後叢京明顯有點心不在焉,宋善思發現了,就在旁邊陪她。
叢京現在在深城大學學舞蹈編導,馬上大二,偶爾回來一次。其實深城大學的舞蹈專業不是最好的,但宋善思也不知道舞蹈功底那麼好的她為什麼不選擇外省更好的專業舞蹈院校而是留了市內。
可能是舍不得這座城,也可能是舍不得她們。
反正原因隻有叢京自己知道。
但無法否認的是叢京確實有一張令人驚艷的皮相,她長得很漂亮,是那種過目不忘的淡顏係,隻是性子著實內斂了些,不愛說話,認識的女孩子裡就數她話最少。
她感覺可能是因為沈知聿,畢竟剛剛阿京看到他臉色不是都變了麼。
她哥平時很嚴肅,以前叢京最剛到沈家來時他就沒給過什麼好臉,可能是當時影響,即使現在他們之間關係緩和很多但叢京依然有些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