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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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無意朝這邊瞥來,叢京的身影落入他眼裡。

叢京站在那,捏著手機,少女的樣子無措。他隨眼一撇,正要當沒看見地下去,她忽而輕聲喊:「哥。」

他略微頓,有些意外地重新看向她——

因為,隻習慣宋善思叫他哥哥,叢京雖說也喊,但不過是人前跟著善思小聲喊喊做個樣子,人前客套,長輩麵前的禮數罷了。

這還是鮮少的,她找他。

女伴驚訝地在旁等他,他抬手,說:「你先下去,我等會兒來。」

對方彎唇笑:「行,他們等你打牌呢。」

說完,又多看了叢京一眼,這才下去。

他淡聲道:「怎麼了?」

叢京猶豫著,小聲說:「就是,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我知道你和你朋友們都玩得很開心,可是,我最近要考試。您,您能不能稍微把音響聲調小一點,我在趕作業。」

她盡量平和禮貌地把自己的訴求告訴他。本來就是糾結很久的,說話間都止不住去揪緊衣服。那些小動作,沈知聿看在眼裡。

他隨口嗯了聲,說:「知道了。」

他下去後,叢京回房,關上門靠著,很久才緩神。

她想到了沈知聿剛剛眼神,很淡薄。不知道是沒把她說的聽進去,還是搪塞,不過也好,話好在是說了,他做不做,其實也沒事。

叢京性格擺在那兒,碰到這種事,能開口已經是耗盡所有勇氣了。

之後叢京過去寫作業,但是,底下的音響聲什麼的還是沒停。

叢京捏著筆抿抿唇,心想,果然還是那樣吧。

她也不是什麼於他而言很重要的人,說的什麼話,又在做什麼,對他來說有什麼關係。

人微言輕,當然說什麼都是無物。

想著,叢京憋著心神繼續去寫作業。

樓下,沈知聿坐沙發裡看著他們幾個打撲克打得興起的樣子,想到剛剛樓上過道,安靜氛圍,少女怯怯懦懦地和他說那些話的模樣。

以她那卑微性子,能專程開個門出來和他說這麼長一段話,估計做心理準備都要半小時吧。

那不是在上邊困擾了挺久。

本來在出神,有人要去調音樂,他忽然出聲:「別動那個。」

對方說:「怎麼了?」

他說:「聲音先停了,你們玩也小聲點。」

別人更訝異了。

他又說:「我家裡有人。」

「嗯?有人,什麼人。」

沈知聿本來想說,卻又懶得花什麼工夫解釋,眼眸慵懶瞥下,說:「反正關了就是。或者,你們先散吧。」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也沒了玩的興致。

朋友們陸續散了,送走最後一個人,沈知聿收拾著屋裡的狼藉,揀茶幾上東西時無意看到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他記了起來,他家裡,還有個要高考的孩子。

雖然他離高考過去了很久,但剛剛就是想起了自己曾經勤奮用功的樣子,高考學子,當然不能打擾。

他想到老爺子說,叢京那孩子很用功,大概可以考個很好的學校。

沈知聿想,能多好呢,到時候看看吧。

高三那一整年,叢京都是無憂無慮的。

去上學,放月假回家,跟剛上高中的宋善思笑鬧,天天早上五六點就背著書包去學校,晚上晚自習晚了就獨自回來。

高一的課比她少,每次都是王叔送倆孩子去學校,但晚上就隻接宋善思一個人回來,因為叢京的時間實在是太緊了,除了文化課要顧上,她是藝術生,還要顧其他課的學習。

其實能學舞蹈也是機緣巧合。

初三的時候她對舞蹈表示了興趣,當時沈老爺子無意發現,開玩笑地說要是喜歡就送她去學舞蹈,往後當藝術生的話文化課分數還低點,考學幾率高。

叢京表示了拒絕,因為她能有這麼好的學習條件已經很感謝沈爺爺,沒理由再要別的。

本以為是開玩笑,但新學期開學,老爺子真的給她報了個班,還說:「人這輩子有機會拚就是了,一學期課的錢也不多,你不用擔心什麼,有愛好就去做,總會好的。」

後來叢京才成了藝術生,當時特別感動,不僅僅是因為沈爺爺無私的支持,也是打心底裡感謝能有人這樣看重自己。

當時她就想好了,她要好好學習,不管是做藝術生還是文化生,她打心底裡決定以後一定要把這份恩情還報沈爺爺。

當時一月藝考完,差不多已經可以開始看心儀的學校。

她和宋善思周末一邊玩鬧,一邊窩在沙發裡擠著看手冊上各種城市的大學。

宋善思說:「姐,你考大學不會要去很遠吧?」

叢京搖頭:「沒想好,主要看心儀的學校吧。喜歡的話,哪個城市都可以的。」

她藝術分很高,那年幾乎是超常發揮拿到了令人意外的分數,排行前列,基本上文化課不掉隊就可以穩了。她現在最擔心的倒是自己大學的費用。

大學大概率是要貸款,到時候她要打工,要還錢,很多事情要做。

雖然想想都覺得困難,但如果生活充實,其實也沒什麼關係。

叢京說:「可能是北京吧。我好想去北京看看,聽說北方的雪很好看,我這輩子都沒見過。」

宋善思直擺頭:「雪有什麼看啊,冷死你。」

叢京輕笑:「那邊一般冬天都有地暖,不會冷的。」

宋善思說:「好啊,不冷是吧,那我讓你瞧瞧。」

她故意去冰箱裡拿冷飲,把手貼得涼涼的,然後回去趁其不備撩起叢京衣擺把手朝著她皮膚牢牢貼上去——

兩小姑娘在沙發上笑鬧滾作一團。

她們之間基本是宋善思壓叢京的,她性子活潑,強勢,和叢京的相處從來都是占上風,嬌寵長大的明艷小公主性子就這樣。

叢京被冰驚得不行了,一邊推她手一邊掙。

門突然開了,剛好從外回來的沈知聿無意瞥見這一幕。

倆女孩頭發散亂衣服不整,瞧見他連忙都重新坐好了,在沙發上抱著手冊掩飾尷尬。

沈知聿一般很忙,沒有多加駐足就拿著工作文件上去了。

短暫的低氣壓過去後,宋善思憋完氣後就笑了,小聲吐槽:「我服了我哥,每次回來都整得跟班主任巡邏似的……話說,我們為什麼要那麼條件反射地怕他啊。」

叢京跟著搖頭:「我也不知道……」

宋善思心裡應該是不怕的,但她心裡確實是畏懼的。

反正,看到他手腳忽然都尷尬得不知道怎麼放了一樣。

她麵頰上泛著微紅。

那是因為,在一個異性麵前那樣淩亂不整的樣子,沒有禮數,很尷尬。

她都不知道回頭沈家哥哥會怎麼看她,或許會覺得她私下怎麼這個畫風還是覺得她這個人不嚴肅很隨便?

……盡管大概率,這些芝麻小事他壓根不會往心裡去。

宋善思在老宅待的時間很少,要麼是在這附近的補課空閒來外公家短歇,她家就住市區,基本一周有三天都會回去,那時候叢京獨自一人在老宅就會孤單些,沒人陪著玩,隻能埋頭學習補充知識。

上高中那兩年,叢京從不主動要錢,吃飯都是在沈家,她在外基本零消費,哪怕身邊同學每天零花錢幾十上百的,她也沒有什麼支出的地方——

即使有購物欲,她也會扼製。因為她沒有那個資本,沒有能力買,那就隻能不買。

但上學哪能完全不用錢的,偶爾也有。

譬如班費,費,班級春遊之類的,她需要要錢。

每次能開口的機會又隻有餐桌上,她食之無味地吃了兩口菜,試探著就開口。

班費,費,又需要多少錢。

開口要錢的感覺很不好,特別是有人在旁邊聽著,她感覺自己就像那種在路邊白伸手要錢的人,可是不要,也沒有辦法。

其實老爺子還算好說話,她說了都會給,每次給得都會比預期多一些,唯一叫她覺得尷尬的是因為,飯桌上都會有沈知聿。

男人舉止斯文淡漫,即使是吃飯也是慢條斯理,絲毫不急。

他身上有那種文化人的感覺,身上又都是高級品牌的東西,叢京不敢多看他,隻敢埋頭說這些。譬如這次學校老師得要多少錢,她個人這個月又有哪些地方花錢得多少。

說完時,他還會剛好伸筷子夾菜,正好是她麵前。

她看著筷子尖,壓根不知道沈知聿心裡是什麼想法。

還好沈老爺子人慈祥,每次她說這些之後就會道:「好,沈爺爺知道了,你先吃飯。」

叢京小聲嗯了聲。

令人如上刑一樣的折磨氛圍才結束了。

她想,沈知聿應該是沒在聽的。

他那麼冷淡的一個人,或許擁有一種話可聽可不聽的超能力。比如他不喜歡她,所以她說這些的時候他自動把耳朵閉了起來,他不表態,可能是因為他壓根沒聽進去。

這樣奇葩地安慰自己,叢京心裡才好受一點。

殊不知,沈知聿和他爺爺關係很近。

私下時候,他經常會關心他老人家,家裡的一些經濟大權,從兩年前也早已掌握到他手裡。目前沈家所有生活上的支出都是由沈知聿的財務那邊劃款轉賬。

叢京高二後的所有消費就是他來劃了。

可惜她和沈知聿不熟,也不敢和他熟,才一直以為是沈爺爺給的。

夜晚,沈知聿探望完老爺子準備出去時,老爺子說:「叢京那邊需要生活費,知聿,你有空除了顧那些大的款項以外,家裡小的支出也得顧上,她要多少錢你記得給她多少。」

沈知聿側眸,說:「我還是把錢給您,您給她吧。反正您手裡也有閒錢,那幾十幾百的也用不著我親自來。」

老爺子知道他不喜叢京——

起碼,不知道是看不慣還是不喜,反正沒怎麼看他和她說話的,見麵吃飯也都是淡淡的感覺。

這個孫兒,連老爺子自己也不知道他心裡天天想的什麼,可能是不習慣家裡有外人,他總怕對方針對叢京。

「也行,隻不過就是她今年舞蹈那方麵的學費也得結一下,我手裡現錢前段時間放銀行了,去取也麻煩,就是叫你抽空交了。」

沈知聿嗯了聲:「知道了。」

他又想到了什麼,說:「叢京她今天說,需要的錢是多少來著,七十五?」

「嗯,是這個數,她平時也節約,說多少就是多少的,不會騙人。她說班裡要出班費,人家都出,她不能不出吧。」

「我知道,我也不是誤會她騙人多要錢什麼的,隻是。」沈知聿隻是想到了什麼,想說,又欲言又止。

他有點想說她怎麼不直接來找他要。

找老爺子,其實老爺子那邊現金他們做子女的平時都不想消耗,直接找他方便又快捷,就像宋善思那丫頭,每次絲毫不見外,她媽不給零花錢就天天跑來找他,一伸手就是幾百幾百的,一點也沒個矜持樣。

叢京跟她就是極端,這麼點錢,也憋著不開口。

她但凡開口,他立馬都能直接給她一筆錢,她適當著花,免得總是這樣要。

可是想到她飯桌上那小心翼翼的樣子,話也就沒說了。

「算了,回頭我會給您的,早點休息。」

說完,沈知聿帶上門也就出去了。

客廳裡已經關燈了,現在晚十點,萬物俱籟。

他還有事,還得開車出去。

抬手看了眼腕表的時間,沈知聿帶上東西出門了,臨走前無意抬頭,看了眼叢京住的房間。

燈還亮著,暖黃色的光線,一如少女柔和的作風。

她還沒睡。

按照習慣,估計這會兒是在做作業。

他看了眼手機上財務發來的消息,心裡想,對誰都那麼隨和客氣,怎麼對他就不能隨和一點,需要錢,作業不會做,其實都可以找他,他又不是不好講話。

非要搞那麼疏遠的做派。

好像他是什麼很嚇人的東西。

沈知聿垂眸,沒多想,打開車門上了車。

高考沖刺前,叢京的學習進度有點趕不上。

她英語不僅差了一截,數學有的時候也不行,重要大題錯了很多道,第二次扌莫底沒考好,老師把她單獨叫到辦公室說了。

那兩天情緒很不好,特別自閉,一度晚上麵對模擬試卷痛苦到差點哭。

仔細回憶的話,沈知聿真正幫她開始補習是什麼時候呢?

那段時間真的是學到特別苦了,一道大題始終做不好,她對著寫不完的試卷,本來是想讓自己清醒就去洗手間洗臉,看著鏡子裡自己的臉,情緒忽然一下子崩了,就那麼哭了起來。

人的壓力多大,生活上的,學習上的,日積月累。

真正傾泄爆發也不過是因為最後一根稻草。

她哭了半天出去,才發現外邊有人。

深夜的客廳過道,沈知聿也是臨時起來有點事,沒想到會撞著這一幕。

少女當時眼睛都哭紅了,有點泛腫,屋內並不明顯的光線下,看著極可憐。

看到他,她神情一下滯了。

本來還有個哭嗝要打,嚇得打一半給憋了回去。

沈知聿問:「怎麼了?」

他瞧著她,眼神微妙:「什麼傷心事,哭成這樣。」

避無可避,叢京抿唇,隻能說:「就是,學習壓力太大了,作業不會做。」

這回答說完,沈知聿差點笑了聲出來。

他鼻音裡隻微微發出一聲,叢京還以為他是笑自己,抬眸,想問笑什麼。

他說:「作業不會做,所以半夜在這哭。」

「嗯……」

他把手裡東西都擱了,說:「作業拿來我看看。」

樓下不方便做作業,他看了看,最後跟著她去了她房間。

少女的房間很少,是老宅二樓四個房間裡最小的,沒辦法,她不能說以這樣的身份來人家家裡還要求住多好的房間,能有這麼個溫馨的屋子,叢京都滿足了。

進去時,沈知聿不可避免打量。

之後落到她桌上的試卷上。

叢京把卷子遞給他,指了指最後一個數學大題,憋著泛紅的眼:「就是這題。」

沈知聿拿起來很認真地看了,說:「嗯,這題……利用導數求參數取值範圍。你先坐,我看看再跟你講。」

說到學習方麵,他語氣和平時不太一樣了,雖然公事公辦,但可能是氛圍導致,莫名柔和。

叢京坐下了,沈知聿看了會兒就拉過一個椅子在她旁邊坐下,之後拿過筆和草稿紙就和她講了起來。

叢京其實沒想過會這樣,她以為沈知聿頂多口頭上教教她,沒想直接像私教一樣手把手每個細節點做證明幫她解了起來。

她一開始有點沒進入到狀態,可是沈知聿思維很快,一下子都進到一半了。

她思緒還沒跟上。

叢京屏息努力聽著,可他捏著筆的手在草稿紙上寫來寫去。叢京還是頭一次跟他這麼近,也是鮮少能近距離打量他的。

才發現沈知聿腕骨這麼細,皮膚也白,好像沒有毛孔一樣。

她有點驚訝平時那麼喜歡嫌棄人的沈知聿會親自教她做作業,還這麼耐心。

腦袋一出神,思緒就徹底完了。

回過神他講完後,叢京的腦袋還停在一開始的解字上麵。

因為,她沒跟上。完蛋了。

沈知聿說完,可能也有點進入了以前學習的狀態,目光認真看向她的臉:「你,聽懂了嗎?」

「嗯……」叢京說:「懂了。」

其實沒懂。

可是她不敢說,主要是,確實不敢。

沈知聿像是從她眼神察覺了什麼,說:「那你講講看,我剛剛說了什麼。」

她屏住呼吸:「額……嗯?」

沈知聿把筆放下了,說:「你平時上課都是這樣聽講的?這樣出神的話怎麼能聽懂,怎麼可能會做。」

「沒有。」叢京連忙說:「我就是,確實沒有習慣這樣才……一時注意力暫時沒集中。」

「那你習慣什麼,習慣不會做題晚上就一個人偷偷哭。如果上課的時候注意力老不集中,成了習慣,那能會做嗎。」

她低下了頭:「不會……」

沈知聿就保持那種認真的目光盯著她,看她這副模樣。

可他又沒說什麼。

他剛接手公司,跟原先的領導層吵架,指著對方說更嚴的話時,都沒見別人有什麼脆弱的樣子。

她呢,像剛萌芽的花骨朵,不能說不能罵,輕輕一折,碎了。

沈知聿平時是不喜和這樣性子的人打交道的,又忽然有點醒神。

作業而已,她哭就哭,他本來有那麼重要的事要忙,怎麼就擱下跑這教她做所謂的作業了。

可是,來都來了。

他垂眸,聲線放輕了些:「行,我再講一遍。」

「如果你再沒聽,那別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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