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閒雲寺中的苦心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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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罰沒了官職其實也沒什麼,確實是我們這些人守城不力,但是後來發生的事,我都要替知縣大人鳴不平。」

老人眼睛裡帶著怒火,憤恨地說道,

「那群人,他們竟然反倒開始責怪守城人,他們怪我們守城不力,怪知縣大人,讓整個修緣縣背上了比別處重近五成的賦稅,怪他讓整個修緣縣從此失去向朝堂舉薦人才的資格,怪他讓整座城背上罪名,當初是他們要放開城門,那群人反倒將一切怪罪於知縣大人。」

老人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那後來呢?」曹沫聲音盡量壓低,追問道。

「後來,後來我們就成了整個修緣縣的罪人,活下來的遭受罵名,死在城下的也沒人收屍。」

說完這句話後,老人站在牆頭不再說話,眺望遠方,傴僂的身子竭力站直,就像當初那樣,似乎是在與自己贖罪。

曹沫也沒再說什麼,就這樣陪老人一起站在牆頭。

「那你們的知縣大人呢?」

一個清脆又略微帶些失落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曹沫曹沫轉過頭,南嘉魚正赫然站在身後。

原來是青衣少女逛了一會就發現曹沫沒跟上,原本她以為曹沫是故意溜走好不用結賬。

剛上城頭,正巧就遇上了在聊天的老少兩人,小姑娘正要上來興師問罪,趕上老人講故事,她一下就把上來是為了什麼忘得一乾二淨,索性安安靜靜蹲在兩人身後聽故事,一老一少竟然都沒有發現。

曹沫對南嘉魚擺擺手,示意她注意禮數,南嘉魚瞪了他一眼,不過還是恭恭敬敬地沖老人施了個萬福。

老人看出兩人相識,也沒吝嗇話語,扌莫了扌莫自己那不算太長的胡子說道

「知縣大人原本是別州人士,丟了官職後就再沒走,在城內的寺廟出了家,他對我們這群往日的部下說他要伴在青燈古佛旁贖罪。」

老人朝城中西南方位指了指,曹沫記得那裡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寺廟。

「知縣大人能有什麼罪,當初明明是城裡人自己要開的城門,在降了寧王後,那群鼠目寸光的人還沾沾自喜覺得使修緣縣免除了戰火的摧殘,有功於後代,不久寧王叛亂被鎮壓後,所有人又把罪責推到知縣大人身上,都覺得他是罪人,但是我知道他不是,之所以跟你們這群外來人說這些就是要讓人知道他知縣大人無罪。」

「那錯的明明不是知縣大人,人們為什麼都怪罪知縣大人呢。」

南嘉魚不解地問道。

「因為知縣大人是好人,他們要找一個好人去承擔這個錯誤,他們不敢找發動叛亂的寧王,那群人覺得整個修緣縣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都怪我們當初沒守好,無非就是想有人擔責,想那些重稅責罰不要加在他們身上,至於誰的錯他們不在乎。」

「好人就該承受這些嗎?」

南嘉魚有些不平地問道

「好人就該承受這些嗎?是嗎,我也不知道,大概那些人就是這樣吧,我不知道天底下所有人是不是都這樣,我一個小老頭子也不懂」老人嘆息道。

南嘉魚陷入了沉思,再沒問什麼。

連古靈精怪一刻都難安分的南嘉魚

,這下都沒什麼話了,城牆上氣氛很凝重,三人就這樣靜靜地站在城牆上遠眺。

忽然,那個傴僂的老人眼睛閃過一絲不合常理的狡黠,不過馬上又消失了,老人像大夢一場,他不知道自己剛剛說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說,又好像把該說的都說完了。

不知過了多久,曹沫兩人才向老人告別。

下了城牆,南嘉魚依舊久久不能釋懷,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連逛街的心情都沒有了,曹沫隻得帶著南嘉魚隨便找了個地方吃飯。

曹沫點了一大桌子菜,但南嘉魚卻沒怎麼動筷子,少女鄒著眉頭,問曹沫

「你說,為什麼會這樣。」

曹沫往南嘉魚碗裡夾了一筷子菜,想了一下沒有回答她反而是反問道

「你覺得應該怎麼樣呢?」

「我覺得不對,我覺得知縣大人沒錯,這個縣的人不應該將過錯歸結在他身上。」

「那如果你也是這修緣縣的一員,你會怎麼想」曹沫問了一個南嘉魚扌莫不著頭腦的問題。

「我還是覺得知縣大人沒錯」南嘉魚答道。

「那很好,不過有個說法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如果那些人也和我們一樣也是外人的話,他們也應該覺得知縣大人沒錯吧,不過當某些事關係到自己的時候,對與錯在他們心裡就沒那麼重要了。」

曹沫扒拉了幾下米飯繼續說道

「其實這種事我已經司空見慣了,從北方到這裡的路上,我見過有的地方因為飢荒易子而食而那裡的地方官員竟然對此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積善之家年年施粥,我親耳聽見那群受了人家恩惠的流民邊喝粥邊罵味道不好,我也見過衣著光鮮的人行那不堪事,見過衣衫破爛的人做那大好事,你也許是初入江湖,對這些事都不懂,以後多看多想就好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曹沫臉上很平靜,有股說不出的成熟。

南嘉魚卻依舊沒有說話,曹沫又往她碗裡夾了一筷子菜,南嘉魚這才逐漸開始動自己碗裡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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