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離執劍司 第八十九章 朱顏辭鏡花辭樹(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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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

銅鏡倒扣在桌麵上,而她則是無力地趴在桌上。

這幾日,她每日都是如此,以淚洗麵。

韶華本易逝,青絲暮成雪。

她正該是艷麗的時候,哪知天意弄人,竟有了如今這般境地。

飄飄是不甘心的。

可不甘心,她又能如何?

砰砰!

叩門聲響起,她仿似沒有聽見,趴在桌上的身體帶著微微的顫抖。

她還在哭。

「飄飄姑娘,飄飄姑娘……」

屋外響起的呼喚聲,終於是讓飄飄有了動作。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時,飄飄姑娘是帶著些恐懼的,她往屋子裡黑暗的地方退了退。

整個人都在抗拒。

「是我……阿九,我想來看看你,你沒事吧?」

阿九的聲音是顫抖的,帶著緊張和不安。

他怕飄飄開門,也怕飄飄不開門。

開門,自己要怎麼麵對她?不開門,自己這顆心恐怕就一直懸著。

選擇從來都不容易。

不容易的何止阿九,飄飄也是如此。

她雙眼已被淚水侵濕,望著那扇門,就像是望著天涯的另一頭。

跨不過去!

「我知道你在裡麵,我沒別的意思,我隻是想……看看你……」

阿九的聲音很溫柔,這和他那高大魁梧的身體成了最大的對比。

楚遺和楊淼就在一旁,沒有誰嘲笑阿九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麵。

心情,大家都是沉重的。

「其實我一直都很清楚,我就是一個小小的執劍衛,沒錢沒勢,怎麼可能討得了你的喜歡;但我……還是忍不住想要見你,哪怕就隻有匆匆一眼。」

這個時候的阿九是完全不一樣的,除了身材顯得比較憨憨外,他像極了一個深情的詩人。

你要記住,當一個人陷入到愛河裡,在最朦朦朧朧的階段時,他就是一個詩人。

風可以是對方,雨也可以是對方。

帶著愛的心看著這個世界的時候,世界都是充滿愛和詩意的。

楚遺想起曾經自己的老師說過的這話,如今,他覺得這話是對的。

此時的阿九也可以算是一個詩人,在那個屬於自己小小的世界裡,被自己那股子堅持的愛意圍繞的詩人。

「我沒來之前,沒膽氣來;來了之後,就沒有膽氣離開,飄飄姑娘,你如果不想見我,我們就說說話,好嘛。」

他的語氣和表情像極了前世網友所說的舔狗。

但如果不是愛得深,誰又甘心做舔狗呢?

有幾個舔狗是不知道自己在舔的?誰願意低聲下氣,誰願意每日苦受折磨。

不過,是愛得深,入心,入骨髓罷了。

人嘛,大概率是會遇到一個你心甘情願為TA拋棄一切的人。

然後輸得一塌糊塗。

「我……我不敢見你……」

聲音之小,如同蚊子在嗡嗡。

阿九聽得卻很清楚,他臉上頓時就興奮起來,拍著門道:

「飄飄姑娘,你……還好嗎?」

「還,還好。」

沒有底氣的話,沒有底氣的回答。

她怎麼會好,不過是不想門前的人為她擔心罷了。

曾有人為她一擲千金,曾有人為她高唱一宿。邀她喝的都是上好的佳釀,請她見的都是異國的奇珍異寶。

直到後來,有人為了她不惜命。

她恨,恨自己是教坊司的女子;她悔,悔的是抹不去的曾經。

哪有什麼他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願為我豁出性命的他。

她趴在門上,與門外的阿九就一門

之隔。

一堵門,兩個世界。

「你能和我說話,真好。」

阿九臉上露出笑容,兩行眼淚滑過嘴唇,不知鹹淡。

飄飄也在笑,捂著嘴,眉眼裡情緒復雜得如同纏在一起的漁網。

理不清。

此情此景,楊淼輕輕一嘆,想說什麼又不知說什麼。

最後,他望著楚遺,問道:

「楚兄弟,為何我會覺得心裡堵得慌。」

「我同樣如此。」

愛不得,又即將麵臨死別。

這種事情,換到任何人身上都是莫大的悲痛。

楚遺現在擔心的是阿九,要怎麼扛過那段最艱難的日子。

黑暗會將他徹底包圍,他要依靠自己一步步走出來。

誰也幫不了。

阿九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和飄飄不斷說著話。

大多時候,是阿九在說,飄飄姑娘在聽,偶爾才會有兩聲應和聲。

盡管如此,阿九卻是越說越興奮,到最後也不知道說到了什麼,竟開始在門前手舞足蹈起來。

見此,楚遺和楊淼懸著的心,終於算是落下來。

「我們先離開吧,給他們一點獨處的時間。」

楚遺提議,楊淼立即點頭贊同。

這不是一場戲,不該有這麼多人圍觀。把時間和空間留給他們,是他們如今唯一能做的。

剛離開這院子不久,楚遺就見到雲曦穿著一襲淺黃色衣裙在圍欄上,晃動著自己的雙腿。

楚遺愣住了。

他問:

「你何時來的?」

「來很久了啊。」

「你剛才進去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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