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九九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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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宇文效走進月洞門時,見到的便是這烏煙瘴氣的場麵。

有重華公主出沒的地方準沒個清淨。

女魔頭就是女魔頭。

對此他深有體會。

宇文效是來給鴻德帝請安的。

父親雖已纏綿病榻多日,也不許非親近之人探望——連宇文笙都被拒之門外,更別說自己這不受寵的皇子了——可該有的禮節依然不能少,以免落人口實,若他日父皇痊愈,也不至於被秋後算賬,說是沒心沒肝,不知孝義。

盡管宮中傳得沸沸揚揚,都預言父皇熬不過今年的冬天。

「六殿下。」

掌事太監見他登門,照舊溫和地躬身行禮。

「大內官。」宇文效沖他一點頭,「我來給父皇請安。」

「今日也辛苦六殿下了,老奴會替您將話帶到。」

「那就多謝,父皇還要勞煩你費心照顧。」

「應該的,應該的。」

例行公事地在寢殿外報了到,他一麵留心著天色,一麵加快腳步往第一道宮門方向走,出了龍首池,拐過書庫,抬眼就在涼亭子裡看見了周逢青。

他正擺弄一隻魯班鎖打發時間。

「景雲!」

六皇子人還沒到,先就歡快地沖他招手。

周逢青臉上堆起笑,放下手中之物,遠遠地朝宇文效打躬作揖。

「誒,你我之間何必這樣客氣。」

對方幾步上了台階把他胳膊一扶,「免禮免禮。」

「快瞧瞧我又尋到什麼有意思的讀本。」

他將袖子裡的幾冊舊書寶貝似的擱到石桌上,兩人頭挨頭一塊兒鑒賞。

宇文效同周逢青是在七月鴻德帝壽宴中結識的。

一開始宮裡偶遇過幾次,彼此僅混了個眼熟,可後來一番交談下來,愈發覺得相見恨晚,如逢知音,尤其他們還有一個共同的敵人——宇文笙。

人的友誼大多在相同的喜好上初步建立,在相同的厭惡上加固加深,閒來無事,兩人一起聊聊女魔頭的危害,談談女魔頭的可怖,抱頭沉痛深受其害,以此達成共識,分外意氣相投。

他們一個是母親身份低微,可有可無的皇子,一個是家道中落,一事無成的小官,頗有些惺惺相惜。

說起商音方才在寢殿外求見不成朝宮女發火的事,宇文效就忍不住感嘆:「自從父皇重病無暇處理朝政,我瞧這宮裡宮外是越來越亂了。」

「是啊。」周逢青也跟著感慨。

他是芝麻綠豆大的文官,山雨欲來時便如避於樹葉下的螻蟻,大風卷在漫天的枝繁葉茂間,他對一切束手無策,能抬頭看看黑雲壓城的壯景,也能在下一刻被風雨席卷吞並。

生死都是沒辦法左右的。

嘆完氣,宇文效很快便寬慰起來,朝他咧開嘴:「還好,我一個不惹眼的皇子,就算鬧破天,火也燒不到我身上。」

周逢青點頭贊同:「沒用處,有沒用處的好。」

即便是這樣的話,從他嘴裡說出,六皇子半點不覺著是嘲諷,反而一把攬住他的肩,「幸而這滿朝文武中還有你肯與我做朋友,旁的人都怕跟我沾上什麼關係。」

去年災民闖城一事之後,許多朝官明裡暗裡皆同他保持著距離,別說是親近了,連交談也是極少。

「多虧你不嫌棄我。」

周逢青不以為然地笑道:「你是不招人待見的皇子,我是不招人待見的罪臣之子,我們處在一處,不是正合適麼?」

宇文效:「你說得對!」

**

永平城有一段日子沒下過雨了,雲倒是漸聚漸多,空氣中彌漫著行將洶湧的潮意和濕悶的味道。

歸月閣的值房內,小太監替他師父守著茶爐,人昏昏欲睡,哈喇子掛在了嘴角。

伺候老太妃是最清閒的活兒,也是闔宮裡最沒油水的,遇上年景不好的時候,內侍省還要克扣月份,所以閒有閒的難處,但凡是個願意上進的,沒誰想待在這。

「哐哐」兩聲,小太監吸溜著口水由夢中而醒,眼神迷茫地盯著他師父。

顧玉德隻把一件黑布包著的長條物放到他手裡。

「今日出宮時,記得交到重華府去。」

「好嘞。」

他擦了一把嘴,答應得很順溜。

「什麼呀師父?沉甸甸的……」

眼見這孩子沒輕沒重地要掀開,老太監毫不留情地往他手背一打,「想活命就別瞎看!」

對方嚇了個機靈,趕緊將黑布蓋回去,一麵甩著自己的手嘶哈嘶哈地嗬氣。

顧玉德意味深長地遞了個眼神,「宮裡頭想混個平安到老,得學會不該聽的不聽,不該看的不看,好奇心全咽到肚子裡去,生肖裡也不長貓的,懂了嗎?」

「是……」

小太監老老實實地聽訓。

他這才咳了兩聲,慢悠悠行至窗邊,雖未至傍晚,天光卻陰得像是夜幕將至。

「永平城的天啊,就快變了……」

**

隋策從黑牢中醒來時,神誌尚有幾分恍惚。

因為周遭著實太暗,如果不是後背錐心刺骨的疼痛,他一時半刻甚至以為自己還在家裡。

口齒間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被刑具刮過的傷處黏住了衣衫,又叫冷風吹乾,此刻凝固在肩頭,硬得像把刀子,僅是稍稍動作就夠他喝一壺了。

這些天隋策哪怕挨打受刑也絕不虧待自己,送來的牢飯縱然是餿的他照吃不誤,畢竟還得留著體力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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