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隘(2 / 2)
祈鳳說完話,尹隋才像是終於發現了他的存在似的,不解地問:「你為什麼在這裡?」
祈鳳:「……師娘近日憂思難眠,我來給他護法。」
「這樣,」尹隋點點頭,坦然道,「我也睡不著,所以來找師娘陪陪我。」
「胡鬧。」薑朔訓斥他:「這麼大個人了,還不會自己睡覺?」
小徒弟委屈地垂下腦袋,一頭墨發因為剛經歷了雷劫,很多都翹了起來,薑朔扌莫上去,發現有點紮手,又不動聲色地收了回來。
「要麼回去睡,要麼睡地上。」薑朔保持著師娘的威嚴,平靜道。
尹隋看看薑朔柔軟的床,又看看地上坐的臭著臉的祈鳳,小聲說:「我不要和祈鳳師兄一起睡。」
祈鳳快被他氣笑了:「不想睡就出去,免得在這裡打擾師娘休息。」
尹隋在薑朔的床邊磨磨蹭蹭,就是不願意動。不僅不動,還要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期望地瞅著人,就算不開口,也能看出眼睛裡滿溢出來的哀求。
薑朔頭疼地揉揉眉心,感覺自從帶徒弟之後,自己都蒼老了好幾歲。
「上來吧,」薑朔最後還是鬆口道,「把外袍脫了,洗把臉,去屏風後的衣櫥裡找件合身的裡袍。」
祈鳳臉色微微變了變:「師娘……」
「你師弟還小,」趁尹隋高興地去換衣服,薑朔安慰另一個大徒弟,「一時的任性是難免的,他說今夜想給我揪出那禁術的根源,並非有其他惡意。」
祈鳳忍了又忍,再次抬起頭時眼睛還是紅了:「師娘,我受不了你對他如此偏愛。偶爾你也……」
也看看我。
薑朔看了他一會兒,輕嘆口氣,低聲說:「祈鳳,我也是人,也有難以顧到的地方,精力更是有限。」
「你師弟他……」薑朔頓了頓,目光投向不遠處的屏風,嗓音幾不可聞:「對於九華很重要,我不得不多花些心思在他身上,希望你能理解。」
這是薑朔頭一次和旁人說起理由。
五年後注定的宿命如陰影般始終徘徊在薑朔心中,現今東衍閉關,連個人影都尋不見,那陣無孔不入的壓力和恐懼隻能薑朔自己扛著,他突然覺得很累,不想再與祈鳳多說。
「……弟子明白了,」所幸祈鳳也是個懂得察言觀色的性子,見薑朔眉目間隱隱疲憊,就道:「是弟子心月匈狹隘了,師娘不必在意。」
尹隋換好衣服走出來,就看見那個叫祈鳳的狗東西又在薑朔麵前裝乖賣好。
在尹隋眼裡,祈鳳離薑朔簡直是過分的近,伸出手都可以碰到榻邊垂下的被角了!還一副哀怨的模樣,尹隋想都不用想,就猜到祈鳳肯定又在悄悄說自己的壞話。
不然剛才也不至於要掐一個避音訣,自己明明就在不遠處,也聽不見祈鳳在和薑朔什麼。
尹隋怒氣沖沖走過去,毫不客氣地擠在薑朔和祈鳳中間。
「該睡覺了,」少年換了身素白的睡袍,月要帶係得鬆鬆垮垮的,一邊往薑朔床上爬一邊打哈欠道,「師娘,我困了。」
被擋住的祈鳳:「……」
薑朔給小徒弟遞了個枕頭,兩個人的被子還是分開的,見尹隋鑽進被子裡往自己這邊挪動,不禁道:「好好睡,別亂動。」
尹隋立即不動了,但薑朔一不注意,他就抱著被子輕輕挪,試圖更貼近薑朔一點。
「師娘。」尹隋閉著眼睛,小聲叫他,嗓音裡困意朦朧,滿臉不設防。
薑朔解了發簪,又揮滅幾盞燭火。祈鳳把床帳放下,瞥了睡得高高興興的尹隋一眼,低聲對薑朔道:「師娘,晚上一有不適,請立即叫我。」
*
雖然房間裡多了兩個人,但薑朔出乎意料地入睡飛快。
夢中黑影朦朧,始終靜寂無聲,薑朔蹙起眉,纖長的睫毛不安地顫動著。
熟悉的寒意驟然來襲,薑朔半睡半醒中已有防備,卻依舊不能掙脫出來,隻能難捱地等著那陣寒意沿著肌膚一路攀上脖頸,而後狠力一掐——
「師娘!」
寒意突然消失,薑朔輕咳著睜開眼,就看見尹隋著急慌亂的眼神。他正半跪在自己身邊,一手托著薑朔的後頸,一手掀開被子,讓薑朔可以呼吸得順暢一點。
「怎麼樣了?」尹隋嗓音沙啞:「還疼不疼?」
「不疼。」薑朔安撫地抓住他的手,自己坐起來找出銅鏡,照了一照,發現這次頸間的掐痕幾不可見,應該是及時被叫醒的緣故。
「祈鳳呢?」薑朔想起房間裡還有個徒弟,趕忙撩起床簾去看,卻發現祈鳳眉頭緊皺,臉色蒼白分,分明是被魘住了。
薑朔送了傳音符叫人,披衣下床,先用法術穩住祈鳳的心神,而後抬眼看見坐在床上呆愣愣的尹隋,開口問:「怎麼在發呆?看見什麼了?」
尹隋搖搖頭,垂眸道:「沒。」
薑朔沒注意到他的神色有異。
看著祈鳳悠悠轉醒,薑朔溫言安慰的場景,尹隋坐在榻上,卻感到心跳如雷,身上陣陣發寒,甚至於有眩暈之感。
這裡怎麼會有……那種東西。
他原以為早在上輩子就將那東西摧毀,自己的秘密也一並深埋於地底。如今重活一世,再也不會飽受他人牽製之苦。
尹隋咬緊牙關,感覺喉間一股腥味。
這東西怎麼敢重現於世,怎麼膽敢……碰薑朔!
作者有話要說:連續上班14天了,明天又是周一……社畜抱頭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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