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道不同,不同袍(2 / 2)
「爾等……」
蘇賢瞳孔收縮,臉色驟然難看。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這兩百人不願意穿雁門衣裳,豈不是在說明……
不願意與雁門士卒成為同袍!
蘇賢猛的扭頭與諶洛對視,顫巍巍苦笑道:「諶使公,這不合適吧?」
「此乃士卒選擇,吾無權乾涉。感謝雁門這兩日的招待,既然人員已齊,吾儕便即刻出發了備戰啦。」諶洛拔出粘在身上的稻草,從草棚裡鑽了出來,輕笑道。
雖然他並不想把事情發展到這種僵局,但一起回來的兩百人自發行動與雁門劃清界限,他不得不照著做。
一來是,如果不劃清界限表達立場,萬一被激動的士卒一刀砍了,可沒地方哭
再者,在兩百雙目光注視下,一頂不仁不義的大帽子扣在身上,這輩子甭想翻身了。
蘇賢也從草棚中鑽出來,沉默片刻,追問道:「叔父真的不再考慮一下了嗎?軍臣單於人數,勝爾等百倍。」
「雁門有雁門的選擇,我回來營也有自己的選擇。」諶洛回頭微笑,「此行雖看似送死,實則亦存在一線生機。」
「生機何來?」
「本來,我與子文兄打算:雁門出兵、伊稚斜為內應,以前後夾擊軍臣的方式重創匈奴,進而換我大漢二十年平穩發展。隻可惜蘇意將軍顧慮太多,不得已,吾隻能采取另外一種方法。」
蘇賢攥著《孫子兵法》豎起耳朵聆聽諶洛的方案:
「自古以來,馬邑城便是蠻夷與我華夏爭奪之地。當年韓王信獻馬邑投降匈奴,致使冒頓單於逾句注、擊太原、迫長安,按照朝堂謀劃,定以此為誘餌,引軍臣單於而來。
馬邑城處一山穀中,護軍將軍韓安國囤兵十幾萬藏在山穀盡頭,靜待軍臣到來,而將屯將軍則囤兵代郡,伺機而動,準備一舉堵塞軍臣撤退道路。
洛不才,打算提前一步帶人埋伏在馬邑穀口附近。若軍臣領兵進入,則按兵不動,靜待大戰爆發;若軍臣原路撤退,則以火攻之勢,阻塞退路,同時輔以一千人側翼沖鋒,擾亂匈奴陣型,致使其互相踩踏,為伊稚斜謀害軍臣創造時機。
正所謂或營其左、或營其右、或當其前、或絕其後。合力圍剿,單於必滅。」
諶洛說完,把頭扭回去,重新將目光放在那群即將出兵的士卒身上。
雖然自己人少,隻要把山穀口徹底封死,軍臣單於就是甕中的王八,哪也去不了,隻能任由軍心潰散,全局大亂。
兩軍對壘,除非是攻守城池的戰爭,否則交起手來殺不了多少人,更多的死因還是敗仗士卒四處逃跑時被推諉倒地,踩踏而死。
這也是為什麼很多將領選擇率先攻破軍陣。
軍陣整齊有序,很難發生踩踏,隻有潰不成軍,才能最大程度消耗敵軍。
本來破軍陣起碼也要五倍圍之,可惜因人數有限,諶洛隻能選擇代價最小的火攻。
「叔父……」
蘇賢還想再爭取一下,輕輕呼喚,卻被諶洛揮手打斷。
「黃青聽令!」
黃青拱手垂首。
「整頓兵馬,隨吾奔赴馬邑穀口,踐漢公使臣張騫之約!」
「諾!」
諶洛從一名士卒手中接過馬匹,不熟練的騎上去,對蘇賢微笑:「替我向蘇意將軍問好!待凱旋,願與老將軍把酒言歡!」
片刻,「嘩」的一聲,大軍開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