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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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禮的目光落在教會借由咒術高層送來的公函上。信息的簡短本身就包含了復雜的內涵。

——她為什麼會失憶?

——教會又為什麼要讓一個失憶的人繼續接任東京的司祭。

綺禮又想到那兩個少年咒術師。

年輕的□□,繽紛的青春,看上去擁有力量的他們,卻被規則和信仰所束縛。

這些規則或信仰是基於人類的善惡感建立起來的。

這個世界,充滿了神跡。無論是咒術師還是詛咒,無論是魔術協會還是聖堂教會,無論是普通人還是異能者,都展現了神跡。

咒術師要消滅非術師的普通人的愛恨貪嗔念化成的詛咒。

如果強烈的情感能化為詛咒,那麼她呢?如果她的憤怒,對自己無法感到幸福的憤怒能變成詛咒,那會是什麼樣的詛咒呢?

魔術師們窮盡一生不擇手段都要到達【根源】,那至高無上的一切的來源。

聖堂教會排斥一切主之教義中不存在的東西,斥之為異端。

異能者使用自己的力量追尋著想要得到的東西。

那麼她呢?不能感受到幸福的她,又是為什麼活著呢?

會有神跡以某種方式向她展示嗎?

主啊,請給我答案。

*

綺禮作為教會的司祭,每天要進行禱告,接受信徒的懺悔,為迷失的羔羊布道。

溫柔的陽光穿過彩繪玻璃呈現出五彩斑斕的顏色,綺禮站在布道台上,站在絢爛的光彩之下,以一種安定、穩重的聲音講述著主的故事。

【先知約拿抗拒上帝的命令,妄圖避開全能的上帝,他逃亡海上,上帝使一條大魚吞沒了他。後來他在魚肚中懺悔,得到了耶和華的拯救。】

可是綺禮的心卻如黝黑的蜘蛛巢穴那樣醜陋空虛。

真的可以得到救贖嗎?她不免懷疑。

「綺禮!」

綺禮的聲音被打斷了,她看到帶著墨鏡的五條悟站在走廊邊上,張開手臂揮舞著,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

信眾都看向他,有些人用目光譴責他竟然打斷如此神聖的時刻,有些人則竊竊私語疑惑這個年輕人和修女的關係。

原本東京教會的司祭一般由男子擔任,而從前的山田神父頗得人心,現在卻被一個修女替代,已經讓許多信眾有些不滿了。

不過,這位言峰修女的氣質非比尋常,她對神學經典研究透徹,回答信徒的問題也絲絲入扣,從沒有讓信徒找到貶損她威嚴的機會。

即使在日本這樣男尊女卑的社會裡,一些自大的男性也隻能在背後弄嘴弄舌說些「隻是個女人」這樣的話。

「言峰修女,您不要在意那些男人的話,他們隻是覺得由一個女人為他們傳道感到自卑罷了。」

「有您在,我們這些女人也感到很驕傲呢。」

這是部分女人們的聲音。

無論如何,不管是男人們的鄙夷和否定,還是女人們的驕傲和肯定,對綺禮來說,都沒什麼不同。

綺禮麵不改色地講完了最後一段,信眾們開始離開教堂,五條悟逆著人流邁著兩條修長的腿大跨步走上前來。

「綺禮~有沒有想我~」五條悟肉麻地說,賤兮兮地把頭湊過去。

教堂裡還留下了幾位信徒,都看著白發少年親密的舉動,眼神裡都是不贊同,「這個年輕人和言峰修女是什麼關係」「言峰修女要潔身自好啊」,他們會這麼想。

甚至在之前就有婦女向綺禮小心翼翼地進言:「言峰修女,您還是單身嗎?其實前任的山田神父是一位很紳士的男子。」

「我已經結婚了。」

這不是綺禮找的借口,而是突然從她腦海裡冒出來的記憶。

她曾經結過婚。

但作為一個貌美的女人,主持一份很重要的工作也應該扼製這美貌。

既然是已經結婚的女人,那麼在與男性的交往方麵更要注意。

這是,世俗的規則。

綺禮沒有把幾位信徒的竊竊私語和憂慮神情放在心上,問五條悟:「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沒有什麼事就不能找你嗎?」

「人家可是特意趁著傑出任務偷偷來找你的呢。」五條悟表現得就像想要得到獎勵的小孩,他模仿小女生的口氣,「你」(あなた)這個字眼用得很模糊。

(*日語裡あなた可以指夫妻間老婆對老公的稱呼。)

「這樣嗎?」綺禮放下手中的《聖經》好整以暇地看著他,「那麼五條君要和我一起用餐嗎?」

「這個嘛……」五條悟想到麻婆豆腐,笑容變得僵硬,馬上就要脫口而出一個借口。

「教會裡的奶油蛋糕你或許會喜歡。」綺禮適時地說。

雖然在東京,但是教會依舊保持著源自歐洲的飲食習慣,精致典雅的銀色餐盤上擺滿了各類蛋糕麵包,烤肉蔬菜濃湯冰淇淋,在五條悟和綺禮麵前還有成色不錯的勃艮第紅酒。

不過五條悟並不喝酒,綺禮讓人給他換成了果汁。

枝形吊燈從上方照耀著盛著紅酒的玻璃杯,折射出冰冷的光芒,綺禮靜靜地看著杯口邊沿閃爍的光。

五條悟吃得津津有味,雖然嘟囔著「居然沒有喜久福」,但是嘴巴裡被各種食物塞滿了。

食物會讓人感到快樂。

幸福,美好,這樣的詞匯會在你吃到贊不絕口的食物時,從內心深處湧上來。

五條悟現在或許就是這樣的狀態吧。

他臉部的線條不自覺地舒展開來,嘴巴裡咀嚼食物的聲音,液體湧入喉嚨的聲音,都能讓人感受到他此刻被食物治愈的心情。

簡單的幸福。

如此簡單的幸福。

「叫我悟吧,綺禮。」五條悟突然這麼說,打斷了綺禮的思考。

「好的,悟君。」

「感覺和綺禮說相處很舒服啊。」五條悟吃飽喝足,雙臂交叉懶洋洋地枕住後腦勺,「感覺很平靜。」

「悟君不是因為我而感到平靜,」綺禮卻說,「悟君是因為暫時遠離了那個世界,才感到得到了喘息的平靜。」

「雖然是擁有力量的悟君,也會偶爾感到疲累吧。」

「咦?」五條悟似乎不敢相信綺禮會這樣說,又似乎對她為什麼會這樣說感到疑惑。

「悟君在擁有力量的同時,不得不消耗大量的能量,是經常感到難以滿足吧。」

「綺禮很敏銳哦。」五條悟卻說,「但是我不一樣啊。」

綺禮笑了笑,沒有說話。

少年或許還沒有開始對壓在身上的重負感到疲倦痛苦、不知所措,還沒有經歷過背叛與陰謀,還是相信自己的力量能夠改變世界。

她看向窗外,夕陽將周圍的雲彩渲染成了層次不一的紅色。

人類,因為有信仰的存在,有讓自己感到幸福的事的存在,向著那個目標前進。無論是庸庸碌碌的普通人,還是非凡的咒術師、魔術師或異能者,都有一個目標,或追尋普通的幸福,或追尋偉大的理想。

在追尋的過程中,不免會感到受挫與無奈,可是隻要有一點點希望,獲得一點點成功,就又能獲得勇氣,繼續走下去。

甚至有時候,這充滿磨礪的過程本身就能給他們帶來愉悅。

可是,對綺禮來說,這是她永遠渡不過的天塹,抵達不了的彼岸。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忽略夏油傑怎麼做到撲月匈的吧……我為了撲月匈真的很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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