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三十五條尾巴(1 / 2)
陶小玄疑惑地探頭, 先是看了眼碧波盪漾,幽深難測的湖水,後又望向薩莎。
他忍不住問道:「路都沒有,我們要怎麼下去?」
薩莎沒答話, 微微一笑。
在少年關切的目光投過來的同時, 他瞄到了聖子微蹙的眉心。
久經歡場, 他見過無數晦暗,因而瞬間讀懂了聖子潛藏的心思。
聖子不希望少年看向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哪怕隻是短暫的一眼。
簡直是稱得上可怕的占有欲。
薩莎靠近湖邊的某處凸起的台麵,用他之前向門衛展示過的那張蝶形卡片插入空槽。
立時,半空中彈出一張爬滿字符的操作界麵。
「沒有路, 就變一條出來。」
薩莎的視線越過半透的虛擬彈窗, 落到陶小玄的臉上。
沒有之前那樣強的目的性,不摻雜任何的精神力,他隻是遙遙望著少年。
陶小玄從薩莎的目光中感覺不到攻擊性, 因此他沒有閃避, 甚至大膽地往那片葡萄酒似的紫眸裡跳。
上了勾了, 薩莎彎唇。
身穿全套禮服的男人熟練地操作係統,他帶著白手套的手在空中揮舞著,像一隻飛舞的蝶。
能在不夜星這種歡場脫穎而出, 得到「王後」的名號,薩莎最是知道魅惑的辦法。
他故意使自己的視線就像一根羽毛,撓出人心底深處那股癢到發麻的渴望。
陶小玄在薩莎的注視下,晃了幾秒神。
本能的想法壓過了理智,他的大腦在瘋狂肯定蛇妖王後蠱惑人心的美貌。
這種誘惑幾乎使陶小玄忘了,薩莎先前是怎樣千方百計的、想將他置於死地。
他的腦子裡甚至冒出了一個想法——
可惜他還搞不明白薩莎的立場到底是敵是友,不然將「預言家」拉到他們的陣營裡來, 應該是個不錯的助力。
修爾注意到陶小玄的眼神發直,少年正為了另一個男人而心神不寧。
這個認知,讓修爾的心被攥緊似的狠縮了一下。
觀察到了少年的動搖,以及聖子不滿的神色,薩莎略感得意。
勾走魔子的心,離間兩人,正是他想要的。
聖子和魔子之間那種你儂我儂、難舍難分的氣氛叫薩莎異常不爽,他從來不喜歡被忽視。
他試圖用自己久經歷練的魅力,來俘獲一顆單純的心。
修爾狀若不經意地跨了一步,擋到陶小玄身前。
他切斷了少年同薩莎的之間的對視,並誇贊道:「不愧是舞者,您舉手投足的動作簡直漂亮極了,就連隨意操作界麵的姿勢都優雅迷人。」
薩莎被人點穿了故意作態的心思,雖懊惱但也不好發作,甚至還得笑著回復:「多謝您的贊美。」
「你喜歡看他跳舞嗎?」修爾低頭問陶小玄。
陶小玄在修爾發聲後,全副注意力便挪回了修爾的身上,小聲道:「好看,但我更喜歡聽修爾唱歌。」
薩莎美雖美,但不是自己人啊,要誇還是得誇修爾。
因著少年的話,修爾的臉上融冰似的浮現出一絲淺笑,眸中的溫柔覆蓋了晦暗。
「以後有機會再唱給你聽。」
看著兩人自然的互動,作為旁觀者的薩莎覺得自己有點多餘。
他眯了眯眼,感到十分不適。
聖子的表現已經不能算作占有欲的範疇,應該叫做……該死的愛情!
在慨嘆的同時,薩莎心裡湧現出一絲莫名的煩躁。
愛情使人軟弱,這種東西就不該出現在世界上,尤其是需要踏上至高位置的聖子心中。
他想,難怪神如此排斥魔子,少年正在用名為感情的毒藥困殺聖子,且不自知。
自我催眠似的,薩莎對自己說:
他有絕對正確的理由拆散他們,不摻雜任何私心。
聖子和魔子是最不能黏膩在一起的兩個人。
完全不了解薩莎亂七八糟的心理活動,陶小玄正被修爾盯得有些不好意思。
「看操作好像很復雜的樣子,真是麻煩薩莎先生了。」他扭過臉,將話題扯到薩莎身上,「謝謝您願意帶我們來這裡。」
少年的聲音帶點清脆的甜,說著道謝的話時,讓人忍不住想為他做更多的事。
薩莎想,若少年不是魔子的話,把他留在自己身邊當一個乖巧的寵侍貌似也不錯……
他很快掐斷了自己的遐思。
薩莎垂眸道:「不麻煩。」
「呆會兒出來,還需要再操作一遍剛才的流程嗎?」陶小玄托腮問薩莎。
要是出來也這麼麻煩,那光是帶著人魚離開湖底,就足夠他和修爾頭疼了。
薩莎搖頭道:「引路梯會在我們離開之前一直開啟。」
聞言,陶小玄鬆了一口氣,在心裡劃掉一樁阻礙他們逃跑的難事。
薩莎輕扣麵板左側方的按鈕,啟動最後一道程序。
隨著他的動作收束,水麵上盪開了一圈圈的波紋,於靠近湖邊的位置形成了一個漩渦。
與此同時,一條透綠的長梯,順著漩渦的中心朝下延展。
台階的顏色和水流極為相似,隻稍微深上一些,令人幾乎分辨不清兩者的區別。
就像是壓縮的湖水結成了水梯,凝成這條通往湖底的路。
「跟我來。」薩莎說著,款款踏步踩上第一級台階,朝下走去。
陶小玄與修爾緊跟其後。
他們逐步走入了漩渦中央,周圍的湖水凝而不散,形成旋轉流動的神奇壁壘。
水階看著凝實,踩上去卻是絲滑有彈性的,陶小玄在腦中將這種奇妙的觸感聯想到了人類的肌膚。
他們就像是在踩著活人的背在往前走。
陶小玄為著自己詭異的想象而感到一陣惡寒。
越往裡走,光一步步地暗了下來。
未知的黑暗總是讓人覺得恐懼,陶小玄也不例外。
踏在輕軟的水梯上往深湖裡走,他產生了一種自己已經死去,正在走向地獄的錯覺。
薩莎要走得快些,背影在前頭顯得有些模糊,微微地晃動著,像是引路的死神。
一股莫名的不安感侵襲著陶小玄的心髒,他抬頭望向身旁的夥伴,幽微的光隻將修爾的臉照出了一個輪廓。
不知為何,陶小玄的腦海中浮現出剛認識不久的時候,修爾在深海中與巨怪搏鬥時的畫麵。
那時的修爾好似一把危險鋒利的尖刀,渾身都透著一股子無所謂的冷漠與殘忍。
書裡提到過,修爾從有記憶起就明晰自己的不同,狂躁的alha基因與人魚溫和的本性相沖,使他時常需要忍受強烈的精神風暴。
劇痛磨練了修爾的意誌,同時也使他的情緒變得異常的淡漠。
在幾不透光的深海裡,金尾人魚試探他,懷疑他,同時……渴望著與他成為同伴。
主角將第一次的信任和暴戾下潛藏的溫柔,都交付給了他。
叫他怎能不沉迷這種溫暖?
他甚至到了哪怕對修爾撒謊,也不願回歸現實世界的地步。
思緒從回憶中拉到現況,陶小玄凝視著修爾。
如今的修爾堅毅的下顎線條緊繃著,身上散發出一種沉寧的氣場,仿佛上了鞘的劍,比起外放的鋒銳來更偏向內斂的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