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1 / 2)
「花樂事」當日。
溫阮徹底感受了一把什麼叫摩肩接踵,揮手如蔭。
好似整個京城的人都在那日出來了, 齊齊湧向京中護城河那處, 裡三層外三層地擁堵著。
每年今日, 都是京中守衛們提心吊膽的日子, 生怕有人被活活踩死。
今年共有五位歌伶相競,河道上便有五艘畫舫,另外三位不必多說,反正他們的排場是怎麼也比不過盛月姬和辭花的。
畢竟, 這二位背後的金主厲害啊。
河道兩側放了五個對應的大鼎,錢, 往那裡投, 沒有過過嘴癮扯著嗓子喊兩聲的假把勢機會。
還特意請了中間人來點數,報數,每到一個數字,都會擊鼓宣告。
「這不就網絡投票,刺激大家可著勁兒的砸錢麼?」二狗子吐槽。
溫阮揉著貓, 坐在位置最好的水榭高台上看熱鬧, 也有些感概,想出這點子的人, 真是個天才啊。
這事兒最狠的地方在於,輸的那一方所得銀錢,全數歸贏家,總數再抽兩成給主理此事的人。
相爭場麵之慘烈,便可想而知了。
當盛月姬與辭花的畫舫最終相遇時, 二人立於畫舫上,彼此行禮。
今日的盛月姬著盛裝,紅白相間的羽衣霓裳,眉心點著朱色的花鈿,舉手抬足間,千千種風情,萬萬種嫵媚。
而這邊的辭花雖也著了一襲華衣,但要跟盛月姬那等妖孽氣質相比,卻是不夠的。
更不要提在盛月姬旁邊還坐著蕭長天和畫嵬,蕭長天今日為她撫琴相和,他手下那把琴,應該就是大名鼎鼎的綺尾了。
畫嵬則是為她作畫,將她今日的美好盡數繪入卷中。
這助威團看上去很是唬人啊。
「小妹,你緊張嗎?」溫西陵問她。
「不緊張。」溫阮倚在欄杆上,閒閒地看著下方。
她跟辭花商量過了,咱們女裝是不可能贏過女人中的女人盛月姬了,不如還回男兒身,到時候等著看好戲就成。
隻是盛月姬有蕭長天撫琴,不知道殷九野給辭花找了誰。
「姑娘不必擔心。」殷九野給溫阮倒了杯茶。
「若是辦砸了,我可要扣你工錢的。」
「為了我的工錢,我也不敢辦砸啊。」殷九野笑,「看著便是。」
盛月姬的歌聲如何,溫阮已經見識過了,今日她這隻新曲更為**,聽得兩岸聽眾久不能回神,深深癡醉於其中。
溫阮輕輕地揉著二狗子,等著看辭花接招。
他沒有帶任何樂師。
擺在他前麵的是一排玉節,他著女子裝束,執細巧金杖,輕擊玉節,金玉相擊之聲,清脆悠揚。
辭花的嗓音已是極致的空靈,除非有蕭長天那等國寶級琴師為其伴奏,否則,任何多餘的絲弦都隻會破壞辭花曲中的美好,倒不如用最簡單也最悠遠的金玉之聲。
辭花輕吟慢唱,跟盛月姬那等嫵媚**不同的是,他的歌聲總能讓人感受到平和與寧靜,真如山間百靈,跟著他的歌聲,似能看到春日百花爭相開,夏樹翠綠正蔥蘢,秋陽高懸照黃杏,冬雪皚皚裹銀裝。
溫阮挑眉,看了殷九野一眼。
殷九野笑。
「聰明。」溫阮說。
「多謝二公子舍得這麼些好玉。」
溫阮沒明白這話,擊玉節而響,怎麼還跟舍不舍得有關了?
但忽地,辭花金杖碎玉節,隻手裂紅妝!
無雙公子,碎玉入水,執壺高懸,清酒入喉,狂放風流。
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雲揉碎!
他如百靈鳥的曲音沖天而上,躍出幽靜山穀,化作遨遊天地間的雄鷹,搏擊長空,勇破巨浪,恣意快哉,似挾天地烈風而來,浩浩湯湯!
蕭長天按下琴弦,猛地抬頭看向辭花,天下之人不會有比他更懂音律的了,他為辭花曲音中的廣大曠遠,浩盪滌然所震驚。
他擔心地看了一眼盛月姬,今年的花樂事,她怕是不會贏得那麼輕鬆了。
盛月姬交握於袖中的雙手,陡然握緊。
溫阮抱著貓坐直了身子,微有些詫異地看著辭花。
他清聲如嘯,如劍之吟,和玉碎鳴:「我有三寶,持而保之:一曰勇;二曰智;三曰敢為天下先!」
溫阮的手指微微內扣,抱緊了二狗子。
「阮阮,怎麼了?」二狗子問她。
溫阮搖搖頭,沒有說話。
辭花所唱乃是《道德經》中的第六十七章,而原句本應是,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
殷九野倚在欄杆上,閒閒飲茶,那幾個字是他替辭花改的,他看著溫阮細微的表情變化,是何想法。
「二哥,你先前可聽過辭花這曲子?」溫阮問。
「聽過,我覺得沒什麼問題,不就改了幾個字嗎?」溫西陵笑道,「改得挺好的,做人當然得有敢為天下先的豪邁。」
溫阮笑了下,改幾個字當然沒問題,但改得過於大氣磅礴了,似意欲讓天下臣服。
辭花不過一個歌伶,何來這等睥睨之勢?
不等溫阮多想,砸錢環節開始了。
金錢在此刻似乎變成了毫無意義的數字,溫阮隻聽得見不時的鼓響,一個比一個高的數字駭人聽聞,但戰局膠著難分。
賈臻與溫西陵槓上了。
準確一點來說,是盛月姬的金主團隊與溫西陵槓上了,溫西陵這也算是殺「姬」先鋒。
溫阮想著差不多了,就讓二哥收手,她並不想為了爭個c位出道的名額,讓二哥砸進去全部家當。
正當溫西陵一邊心疼銀子一邊往死裡砸錢的時候,有人來求見。
玖瀚樓的掌櫃,「玖」字號皇商的一號掌舵人,陛下亦禮待有加的,藍綣。
「不知藍掌櫃大駕光臨,是有何事?」溫西陵起身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