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一夫當關(2 / 2)
青蔓很是不解,主將已死,他們為何不潰逃,她的腦子裡一片混亂,壓抑而哀傷,她不知道自己該想些什麼,該乾些什麼,她隻是一個小姑娘。
青洪緊緊握住手中的長劍,他冷漠的注視這一切,一將功成萬骨枯,這注定是一條屍山血海的道路。
寂靜的夜晚裡誰都沒有說話,隻有無盡的廝殺聲,寒風雪猶如一道天塹,他擋住了鐵歸元的八百精兵,守護了青氏兄妹。
夜漸天明,寒風雪站在高高的屍山上,長槍將最後一個士兵從屍山上挑落,天光大亮,寒風雪渾身浴血,猶如地獄裡的修羅。
五丈原上一片猩紅,無盡的血水澆灌了乾燥的大地,空氣中充斥了無盡的血腥味,寒風雪身體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就跌倒。
他終於做到了,黑夜已經過去,他又看到了白天,這一切說起來容易,隻有寒風雪自己知道其中的艱辛。
他完全是靠著自己意誌,擊殺每一個士兵,他必須活下來,他不能就這樣在這裡倒下,還有太多的事情,等著他去完成。
冬日的天光裡不見朝陽,一滴,兩滴,無數滴雨水無情的拍打在寒風雪臉上,傾盆大雨從天而降。
無盡的雨水好似要沖刷這世間一切的血腥,寒風雪張開雙臂任由雨水沖刷,青氏兄妹誰都沒有上前。
血水雨水匯聚成河,寒風看著滿地的屍體,他們又是誰的兒子,誰的父母,前一刻還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麵前,而此時都死在自己的槍下。
寒風雪沒有後悔也沒有愧疚,人生百態,生如夏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和歸宿,無愧於心,無愧於己就好。
青蔓感覺到本就冷冰冰的寒風雪更加冰冷了,他沒有跟自己和哥哥說一句話,冷得讓人可怕。
寒風雪的心中多少還是有著幾分不舒服,他想離開了,昨夜他殺了很多人。
他們沒有急於離開五丈原,看著雨水將地上的血跡一點點沖走,血海沉浮,何處方是正途。
寒風雪的心中多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今天他不想再說話,雨水洗去了他身上的血腥,洗不掉他心裡的血腥。
大雨堪堪沖走血水,就已然消逝,太陽又重新高高掛起,有的人會生,有的人會死,活著的人一切都得繼續。
五丈原上還是一片血紅,血水深深滲入地下,沉重的馬車在五丈原上碾出深深地車痕,堅實平整的五丈原不復往日的光鮮,盡是一片泥濘不堪。
從這一刻起,寒風雪和青氏兄妹已經有了無法修復的溝壑,他們中間夾雜著的是五丈原上八百多條的鮮活的生命。
最是無情帝王家,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即便是在某一特定的情況下相交,終究也隻是兩個世界。
暴風雨的前夕總是一片寧靜,五丈原已經遠去,扼月大峽穀就在眼前。
車裡車外已經是兩個世界,青蔓在馬車裡不停抹著眼淚,她能清晰的感覺到寒風雪的疏遠,她知道她心裡最後的一絲期盼,再也不可能了。
寒風雪心裡總有一股不好的預感,他不復之前的自信,這一路走來,越是靠近青都,越是身不由己,他已經陷入深深地漩渦,再也無法全身而退。
馬車咯咯噠噠響徹一路,每一聲都響徹在寒風雪深深地心靈上,他的心裡越發的煩躁,一直有一個聲音在不停的告訴自己。
「不要去,不要走了,快停下!」
寒風雪的眉頭已經皺成川字,他甚至想要立刻逃離,但是他不能,他又想到了那一個個前赴後繼的士兵們,明著下一刻會死在自己的槍下,他們也沒人後退一步。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得不去的事情,你不能逃避也不能拒絕,因為他一個男人。
無論前路如何,我皆要一槍破之。
寒風雪強行壓下心裡紛亂的思緒,不去想,不去看,管他前路如何,我要去,那便去。
「駕!」
長鞭揮舞,聲音響徹空穀,他們已經來到了扼月大峽穀,他們要去往那高高的峽穀山巔。
「青洪,青蔓,我們到扼月峽了,過了扼月峽就能直入青都了,我們出發了。」
寒風雪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長鞭在空曠的峽穀中嗚嗚作響,空氣中的陰霾一掃而空,此時他們還是在一個世界。
青蔓擦乾了滿臉的淚水,臉上露出微微欣喜,麵色微紅。
「寒大哥,你這鞭花舞得真好看!真好!真好!」
笑靨如花,奚落了漫天雲朵,管他未來如何,活在當下不好嗎?
青洪也走出了馬車和寒風雪一起趕車,臉上不復眼前的冷漠,綻放出了最開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