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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微光透著菱窗格進來,灑在相雪露閉著的眼皮上,染上淡金的色澤。

她的羽睫尖輕輕動了動,略有些遲鈍地慢慢睜開雙眼,重新看到熟悉的勾金彩雲帳頂時,才漸漸地清醒過來。

昨夜的刺激有點太過,大腦一度全然放空,一片空白,思維隻剩一根單線。

直到重新睜眼,發現自己依舊置身於柔軟舒適的錦衾上,身上舒適乾淨,要置換的衣物規規矩矩地疊放在一旁的紫檀小方桌上。

才意識到,昨夜的荒唐越界,不過是又一場夢境。

不過這夢境,真實到可怕,比之前經歷的還要更加不可思議。

慕容曜……一想到這個名字,現在還會傳來一陣陣心悸。

夢到夫君也就算了,可是竟然夢到了小叔子,還是在那種地方,實在是……不可饒恕。

隻要回憶起棺槨上發出的沉悶聲響,還有棺槨之下沉眠的人,相雪露就幾欲昏厥。

難道她真的是這般不知廉恥之人?

整個上午,她哪也沒去,放空了思緒躺在床上,偶爾思緒回籠,自慕容昀死後有關的事便一齊冒出來,攪得她煩悶不已。

用午膳時,徐嬤嬤問相雪露膳後可要去晉王棺前上香,她當場麵色微變,手裡的碗差點抖出來。

「嬤嬤。」相雪露笑得有幾分蒼白,勉強,「今天就不去了,下午我要回一趟衛國公府。」

自晉王故世以後,她還未回過家,算下來,也有月餘未見過祖父與雪瀅了。

祖父年歲已高,行動做事越發沒有從前有精力,致仕應也就是這幾年的事。

晉王的薨逝,讓相雪露再一次感受到,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易逝,這讓她倍加珍惜起與親人的相處時光。

午膳過後,相雪露小作休憩,便乘著馬車,一番行程,來到了衛國公府。

進了府邸,本來欲讓下人前去通稟,半晌回來時,卻說衛國公現今不在府內。

「今日不是休沐麼,祖父去了哪裡?」相雪露很是奇怪。

衛國公自年過花甲之後,休沐日多半是在家休養生息,養精蓄銳,或者招待來客老友,很少出去遊玩會人。

「回稟王妃娘娘,國公爺今日一早便入了宮,據說是太後娘娘傳召,進宮敘事。」

原來是這樣,姨母和祖父向來是一月一見,這次還未過月半,就進宮相見,恐怕真有何要事吧。

相雪露有點可惜,不過來一趟,能見到雪瀅也是不錯的。

相雪瀅是相雪露的嫡親妹妹,生性活潑,雖然十歲半了,但有時候還是像皮猴子一樣,每次她回來,雪瀅定是第一個沖出來迎接的。

甚至太過熱情,從遠處跑過來就往她身上撲,時常令她招架不住。

不過今日走入府中大半晌,甚至走到了國公府中心的修文館附近,都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相雪露心生疑惑,路過修文館時,她聽到裡麵傳來幾個人的交談聲,便轉首問管事:「今日是有何人來府中作訪嗎?」

管家欲言又止,最後猶豫了一下,說:「是,也不是。」

「是河東相氏那一家來了,他們來的時候,拿著老太爺的手信,剛好國公爺不在,又不好將他們拒之門外,便安置在了修文館等候。」

相雪露聽罷,眉頭蹙出來一道「川」字,「他們來做什麼?」

管事搖頭:「屬下也不知道,他們說是要等國公爺回來。」

河東相氏如今的當家人是相才良,他的祖父與已逝的老國公——相和頌的父親是兄弟,算下來,他是衛國公相和頌的堂侄。

當年,相才良的祖父覬覦國公之位,竟想謀害哥哥。

後來事情敗露,老國公念骨肉親情,沒有將此事報送官府,隻是按族規減輕一等處罰,將其逐出京城相氏。

於是,相才良的祖父便在河東自立門戶,才有了如今的河東相氏。

老國公當年被弟弟下毒,雖然沒有危及生命,但也留下了病根和排解未盡的毒素,以至於後來四十有六便早早去世。

雖然他老人家寬宏大量,但並不代表相和頌可以輕易原諒,這在他心頭始終是一顆刺。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怨恨著相才良一家,拒絕與其來往。

不過聽說,二十多年前,相才良來過國公府,找過相和頌,隻不過那一次相見爆發了極為激烈的沖突,甚至鬧到了族老那裡。

兩人不歡而散,再無後話,就連相雪露也不知道具體情況。

畢竟,這些年祖父對河東相氏絕口不提,諱莫如深,仿佛說出來都似是髒了口一般。

相雪露知道的一些舊事,還是幼年時母親隱約提到時知曉的。

相雪露對這群人亦沒有什麼好感,從過往的事也可以看出來,他們不是好相與的。

她打起十萬分的警惕,走進了修文館。

一進去,便看見一個油頭肥耳,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大喇喇地坐在鬆木靠椅上。

他的左右兩邊還有兩女一男,看上去應該是他的妻子和兒女。

這四人在那裡熱烈地交談著,紅光滿溢,忘我之至,仿佛根本不是在別人的家中。

相雪露老遠便聽到了這樣一句話:「那老不死的年紀這麼大了還占著這國公的位置,就是占著茅坑不拉屎。」

「自己生不出兒子也不知道退位讓賢,想著招婿入門,結果又是兩個丫頭哈哈哈哈,女婿還跑了。」

相才良得意的笑聲回響在空氣中。

「放肆!」相雪露大步走來,「是誰給你的膽子,以下犯上,妄議國公,辱罵皇親。」

相才良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朝她的方向望去,眼中還帶著吃驚。

相雪露方才是真的氣極了,叱責的聲音很大,又冷又硬,一下子就把相才良震住了。

他自然不可能認下這口鍋,眼珠子一轉,含糊過去:「王妃娘娘,您聽錯了,您表舅我怎麼敢呢。」

相雪露冷笑一聲:「少說這些廢話,你們一家是來乾什麼的?沒事就別賴在這。」

「誒誒誒,王妃娘娘,這話就不對了,」相才良的妻子馬氏從一旁湊過來。

她是一個打扮得很誇張的女人,過多的粉底使她的臉有些貼近於慘白,兩眼都泛著精光,看上去倒和相才良很「般配」。

「我們說到底,不都是一家人嗎,家人之間來探探親,怎麼了,活絡活絡感情,多好。」她媚俗地笑著。

「再者聽聞晉王薨逝,王妃娘娘喪夫,所以這才順便來探望您。」

「母親,您就別提晉王的事了,表姐指不定多傷心呢,年紀輕輕沒了丈夫,本來就很可憐了。」一個少女拉了拉馬氏的袖子,聲音不高不低。

說話的少女一身素白絹絲裙,臉蛋又小又尖,盡是楚楚可憐之態。

她是相才良的小女兒,相雪凝。

相雪凝一邊和馬氏說著話,一邊用餘光小心翼翼地瞟著相雪露的表情。

被她發現目光,又慌亂地移開,麵上流露出膽怯可憐的神色,越發讓人升起一股保護欲。

就像相雪露在欺負她一樣。

相雪露對這一家人毫無好感,眼見他們半天都不肯說出此行目的,知道再糾纏下去也得不出什麼結果。

便決定等祖父回來以後再處理這邊的事,於是將這家人擱在了原地,徑直離開了。

走了一段路以後,終於到了雪瀅的院落,進去以後,才發現小丫頭一個人待在自己的房間裡。

連平素喜歡的各種玩意兒也被丟在一邊,坐在桌前,撐著腦袋呆呆地看著窗外。

看到相雪露過來後,她喚了一聲「阿姐」,然後靠到她的身邊,悶悶不樂地說:「阿姐,我好不開心。」

「怎麼啦?」相雪露輕柔地撫過她的頭發,從發根撫到發尖。

「今天來的那群人,蠻橫無理地進來,還說了一些很過分的話。」她的聲音低低的,帶著顯而易見的委屈。

「他們說,這國公府遲早是他們的,到時候我不過是寄人籬下的外人。」

「他們還說,祖父一個男嗣都沒有,合該早就把位置讓出來,當時招婿進來,引了個白眼狼,就是個錯誤。」

「就算招贅生了男嗣,也不是相家的血脈,他們才是正統,我是野山雞變金鳳凰。」

說到這裡,相雪瀅已經說不下去了,她撲到了相雪露的懷裡,緊緊依偎著她。

「阿姐,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相雪露一邊輕拍相雪瀅的後背,一邊內心已經充斥了極大的怒火。

光是聽到這些轉述之語,都可以感受到這些人的囂張。

更別說內心,不定狂到了什麼地步。

她努力壓抑著語氣中的怒意,安撫妹妹道:「這群無知小兒口出狂言,胡言亂語怎可當真,不過是被逐出家門的奸惡之輩罷了。」

「嗯嗯,我信阿姐。」相雪瀅乖巧地在她身上蹭了蹭。

「雪瀅,別擔心,有阿姐在一日,便不可能有任何人欺辱了你。」她緊緊地將相雪瀅摟在懷裡。

語氣是那般的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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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雪露安撫了一番雪瀅以後,決定還是入宮去找祖父。

河東相氏那一家現在賴在外麵,也不知道意欲為何,有些事她不好出麵處理,更不能放任他們不管。

於是,簡單的梳理過後,相雪露讓下人去準備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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