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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雪露站起身來,向外走去,其實她心中還有個未解的疑惑,就是妙賢法師為何遲遲未來,明明按照她的估測,應該早已過了約定的時間。

她推門出了佛殿,便看見了駐守在這裡,三步一崗的紫衣衛。

他們看見她,目不斜視,也未阻攔,任她繼續向前走。

相雪露沿著小路走了一段距離,發現原本有幾分熱鬧的佛寺,此時格外的寂靜空幽,走了半刻鍾,都聽不到人聲,也未見到一個香客的影子。

再加上四處嚴防死守的紫衣衛,腦中一個答案呼之欲出——慕容曜。

也隻有他本人前來,才能有如此大的陣仗,讓這所千年古剎關閉山門,謝絕香客。

想到這裡,她停住了腳步,有些不願再繼續向前踏去。

慕容曜前來,妙賢法師必定親自相迎,也許眼下,他們便在一起交談佛法。

而她再走不遠,就到了妙賢法師平素用來冥想的禪室。

此時她還未完全整理好心情,不確定再次看到慕容曜那張臉的時候,會不會勾起一些情緒。

但若是往回走,又能去哪呢,此時裡外都是慕容曜的衛兵,恐怕不會放人下山,說不定,到時候還是要得傳到他那裡。

反而會被認為處事不恭,明知君王在此,不加以拜見,便擅自離開。

她嘆了一口氣,邁動不情不願的步伐,挪步一般前行。

果不其然,越往前走,守衛越發嚴密,但是見她過來,卻沒有任何動作,像是被提前吩咐好的一般。

到了禪室門口,不期然間見到了一位老熟人。

藺瑒披堅執銳,立於門口,目光如冰,冷寒的氣息外溢,鋪麵而來。

見到相雪露,他將氣息往裡收了收。

她本欲詢問他此時方不方便進去,卻見他打了一個手勢,徑直讓開門口的通道。

這是讓她直接進去的意思。

相雪露提起精神,走了一小段距離,拐過一個彎後,來到了禪室門口,猶豫片刻,她還是輕輕推門。

禪室內彌漫著茶香,一老一少兩人正一邊飲著清茶,一邊對弈。

聽到聲響後,同時側首看她。

這兩張臉,都是相雪露難以忘懷的,此時同時出現在她的麵前,簡直如同噩夢重臨,令她額角幾乎須臾之間便生了層冷汗。

但她還得堅持著行完禮。

慕容曜放下茶盞,抬首覷她:「皇嫂這是怎麼了,看起來似乎有些發虛寒。」

他的目光隨即下落,在她身上轉了個圈:「此時夏末近秋,天氣轉涼,皇嫂還是須多穿些衣裳,以免受寒。」

相雪露原本緊閉著唇,此時聽到慕容曜的關切之語,不得不扯出一點弧度,笑了笑:「陛下原本應費心於國事,卻勞得您為臣婦費心了。」

妙賢法師此時笑言:「陛下澤被四方,對長嫂亦如此關心,定能教化萬民,是大嘉之福也。」

慕容曜不置可否:「法師言重了,本分而已。」他說得輕描淡寫,仿佛關心幾句相雪露,真是他作為小叔子的本分一樣。

隨即轉首對相雪露說:「朕與大師還要手弈一局,皇嫂不如先坐。」

他都發話了,相雪露隻能硬著頭皮,坐到了棋桌旁的矮凳上。

左側是妙賢大師,右側是慕容曜,相雪露隻要稍一側首,就會看到他們二人的臉,簡直就是令人窒息。

於是她隻好做出一副對棋局非常感興趣的樣子,聚精會神看著眼前的黑白棋子變換。

未想到,她如此情態,再次引起了他們的話題。

「晉王妃看起來好似也對棋藝造詣頗深,不知可否淺談一二。」妙賢法師忽道。

「呃……嗯……」相雪露沒有預料到會被突然叫到,其實她根本沒有看出什麼,隻能隱隱感覺妙賢法師占據上風。

但有了上次和慕容曜對弈的經驗,她不敢妄下論斷。

於是呃呃唔唔了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個所以然來。

就在她倍感煎熬之際,慕容曜出聲了:「皇嫂先前在佛殿誦經過久,已是耗費了不少精力,想必此時也沒有那個精神來觀瞻棋局了,還望大師見諒。」

妙賢法師回道:「王妃喜愛佛法,乃是善事,貧僧欣喜尚且不及,又怎會因此怪罪呢,隻是如今世道,青年之人很少有能沉心佛法問道的,王妃倒是慧根獨居。」

「是了。」慕容曜淺抿了一口茶,眸光如茶水一般盪漾出漣漪,似笑非笑道:「皇嫂念經之誠,上感於天,下動於神佛,方才,紫衣衛來報,皇嫂一人在佛殿內,跪坐了足足一個半時辰,實在令人感佩。」

他憐惜地望向她:「不知皇嫂的膝蓋,可有淤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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