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 / 2）
夜晚的風,依舊帶著涼意，可卻比不上他剛才聽到的。
「你……」葉流星瞪大眼睛,過了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
林翊微眯起眼，「你覺得我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葉流星:「……」
既然不是開玩笑，那就是真的告白了。
這不是第一次被人表白，可卻是相當棘手的一次。忍不住扒拉頭發，葉流星掙脫對方的手，神色掠過尷尬:「林翊，抱歉，我沒想到你對我……」
「那你現在知道了，答案呢？」視線緊緊盯住喜歡的人，林翊眉眼間染上急促。
在這樣火熱目光注視下,葉流星沉默許久,才幽幽道:「對不起。」
林翊神情凝固。
「林翊，你人很好,可是……一直以來,我都把你當成是好朋友。」葉流星迎上對方，語氣真摯又誠懇。
被發了好人卡,林翊整個人就這麼直挺挺站著，一時間,誰也沒再開口。
氣氛陷入尷尬之中。
被拒絕的人臉色有些難看,各種思緒翻湧上頭,最後,他脫口就道:「你剛才說的,要替我辦一件事,那、那麼如果我指的就是這件呢？」
聞言,葉流星再次瞪大眼睛。
但是話音剛落，林翊自己都露出難堪的神情，「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
葉流星沒有怪他，「林翊，感情上的事，我不會勉強別人，也不會讓別人勉強我。但我想說的是——」
凝視眼前這位顯得頹然的豪門少爺，他緩緩說道:「不要去愛一個不愛你的人，這樣不值得。」
林翊對他，抑或是前世的他對蕭青明，都是同一個理。
愛，是雙向奔赴，不是一個人的狂歡。
林翊扯出一抹苦笑，難掩眼中的難過:「我不會勉強你的。隻是你告訴我，我哪裡做得不好？」
葉流星:「……」
「當初，你愛上蕭青明是因為他救過你。可是，」他深吸了一口氣，暗自握緊拳頭道:「我也救過你，不是嗎？」
「但是，你不是他。」
情急之下，葉流星脫口就道。這話說完，連他自己都愣住。
林翊卻是看明白了，自嘲地笑了笑:「所以，歸根究底，你最愛的人還是他。」
葉流星搖頭，「林翊，我承認，我在蕭青明身上付出了太多。就算我現在可以確定不愛他了，可是，並不代表隻要救過我的人，我都必須愛上對方。」
有時候，愛情是天時地利人和。說不清、道不明，在他最看不見前路的時刻，是蕭青明出現了，給了他通往夢想大道的門票。
此後，那個男人就像發光體一樣讓他移不開眼。他的嚴謹、他的認真、他的無所不知……都匯成一簇閃耀的火光，吸引著他這隻飛蛾義針反顧撲了上去，直至他將自己焚熾殆盡。
林翊慘淡著一張臉，最後，隻是說了聲:「對不起，我不該拿這些來要挾你，救你的人——」
話，在舌尖徘徊，可仍舊被咽了回去。
不敢直視葉流星，林翊隻是低著頭，快步從對方身邊走開。
「林翊！」葉流星喊了他一聲，可人卻走了。這時，他瞧見拐角處牆後似乎有人，當即皺眉:「是誰？」
燈光下，一個身影從黑暗處走了出來。
「流星。」
「是你？」葉流星愕然，隨即他神色有些窘迫，「子誠。」
今日因為出席大場合，溫子誠脫下往日皺巴巴的襯衫，穿著造型公司特地為他量身訂造的西裝，一改往日的宅男風格，完全像個精英，派頭十足。
他一步步朝葉流星走來，眼中卻含著太多讓人看不懂的東西。
「我看到了。」
「……」葉流星別過臉，無比尷尬:「那個，你就當沒看到吧。林翊他，我跟他還是好朋友。」
溫子誠直勾勾盯著他，月匈口上下起伏，明顯呼吸變得急促，「流星，我、我你說的是真的嗎？」
「啊？」葉流星不明所以，「什麼真的？」
「你剛才說，你不愛蕭青明了？」
葉流星愣了愣。溫子誠跟林翊不同，他是他的鐵粉，知道曾經那些過往，所以，嘆了一口氣，葉流星莞爾道:「你放心吧，我真的對他沒意思了。」
他以為溫子誠還在擔心這事，然而下一秒，他的雙手被對方猛地握住。
「流星，我、我、我有話要跟你說。」
手被溫子誠緊緊抓住，葉流星心裡咯噔一跳，隻覺得這句話有點耳熟。連帶著，他也緊張起來:「你、你也有話要跟我說？」
抓著他的手抖得厲害，溫子誠咬了咬唇，仿佛下了巨大的決心，才道:「流星，其實不止林翊，我、我也喜歡你。」
一個晚上連著被兩個好友告白，還不帶中間歇息，葉流星咽了咽口水，霎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下意識地，他縮回自己的手。
溫子誠滿腔的激情猶如被澆了盆冷水，瞬間冰涼。
「對不起。」葉流星輕輕說道。
簡簡單單三個字，溫子誠盯著自己空落落的手，隻是強撐著揚起笑。隻是那笑，有些難看。
「不要說對不起，是我給你添麻煩了。真是的，我、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告訴你，但是剛才林翊他——所以，我才會想著，無論如何，我要讓你知道我的心意，對不起流星——」
說到最後，溫子誠越發語無倫次，可一隻手按上他肩膀。
入眼是葉流星帶著笑意的臉，「子誠，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相反，我很感謝你，能被人喜歡是一件幸福的事。」
「可是流星，」黑框鏡後麵的眼睛透著紅，「現在你知道了，以後、以後我們還能當朋友嗎？」
比起告白被拒絕，溫子誠更怕的是以後葉流星會討厭他，連朋友的位置都收回去。
然而眼前的青年重重點了點頭，「這個當然，我、你，還有林翊，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
得了這句話，溫子誠眼底閃著淚花。他抹了抹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才道:「流星，你把我當朋友，那麼，有一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
葉流星:「？」
「關於……那天在電影院救了你的人，並不是林翊。」
葉流星神情微凝。
溫子誠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是蕭青明，是他救了你。」
入夜的風，正在追漸變涼。此時，葉流星殘存的那星點酒意早已消散。聽著溫子誠將所有的秘密逐一揭破，他表情一片空白。
替他找蘇繡大師、讓杜之冉退出大端園、在電影院與那兩名歹徒博鬥……
是了，那天他在醫院復診時還遇到蕭青明，原來——
「那天首映會結束後，我親耳聽
到林翊跟蕭青明說的。」溫子誠不想讓葉流星被蒙在鼓裡，「是林翊騙了你。」
葉流星喃喃重復著:「他騙我？」
「是，可是，」溫子誠又主動替林翊解釋:「他騙你，也是不想讓你、讓你又因為感動而回到蕭青明身邊……」
說到最後，溫子誠的聲音也漸漸顯得底氣不足，「對不起流星，這事我也跟著他瞞了你這麼久，是我不對。」
「……」葉流星視線落在旁邊盛開的玫瑰上，恍惚間失了神。
自知愧疚，溫子誠滿懷歉意地看著他:「你有權知道事實的真相，流星，就算、就算你最後決定——」
後麵的話，他說不出口。溫子誠低垂眼簾，沉默片刻之後，隻道:「我知道你一時間可能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但是，這一切都是真的。你……我不打擾你了，你慢慢想。」
說罷，他又看了葉流星兩眼，見對方依舊盯著那朵玫瑰出神，也隻能先行離開。
宴會廳內的熱鬧仿佛隔著千山萬水，葉流星腦海裡浮現的，是那日在電影院洗手間昏迷前那個懷抱。
「原來真的是他……」輕輕的一句，隨即被風打散。
葉流星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突然間，身後有人叫住他:「這位先生！」
一名穿著保潔服飾的工作人員快步走到他麵前，神情緊張:「先生，我在那邊看到有位女士暈倒在地上，能不能請您一起過去幫忙？」
「有人暈了？」葉流星眼底掠過驚訝，戴著口罩帽子，聲線粗啞的男人將手裡的工作牌遞到他麵前，「我已經跟保安隊人說了，他說要叫人過來。但是我想不能放她一個人在那裡，這是我從她脖子上摘下來的牌子。」
牌子上清楚寫著:葉流星工作室餘曉玫。
「曉玫姐？」這下，葉流星當即變了臉，趕忙抓起對方，「走，帶我過去。」
每年的金獅獎都會有狂熱粉絲混水扌莫魚進來，所以現在安保工作一年比一年嚴格，像今年各個入圍劇組都要事先提交參會人員，由會方統一製作發放工作牌。進場時，會務人員都會一一核實身份。
其他人因為要上台都把牌子摘了放口袋裡，餘曉玫因為還戴在脖子上。這一點葉流星再清楚不過了。
匆匆順著那名工作人員指的方向往花園角落處跑，那兒有座單座的小屋子，上麵掛的牌子上寫著「雜物房」三個字。
這邊的燈光儼然比剛才暗了許多，葉流星甚至繞到雜物房後麵，都沒見到餘曉玫的身影。
「你不是說——」他正想轉過頭問身後的男人，結果隻覺得手臂突然一疼。
左手被一根細長的針刺中，對方拿著針筒推了些東西進到他身體裡。
葉流星瞪大眼睛，還來不及說什麼，無力感驟然襲向他全身，他隻能軟綿綿地軟倒在男人懷裡。
「葉流星，要怪，就怪你自己和蕭青明，是你們逼我的。」男人隔著口罩，那聲音與之前完全不同，卻夾雜著極大的怨恨。
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秒，他嘴唇輕輕張合，「杜之冉」三個字卻沒能說出口……
餘曉玫從洗手間出來，就見林翊站在不遠的窗邊，整個人散發出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息。
對於這位豪門少爺，她也算扌莫清對方的脾氣，知道這人也就表麵冷。她從餐桌上端了兩杯香檳走了過去。
「怎麼，沒跟流星一起？」
林翊接過她手裡的杯子，自嘲地勾了勾唇:「你怎麼不問問他，為什麼不跟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