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首領先生】③(1 / 2)
「謝謝?」安室透道,「謝謝?」
「謝謝?」
「謝謝?」
……
安室透麻木道:「謝謝。」
在傷口真的超級加倍前,未成年終於露出笑意,鬆開了他的手,「收到了。」
安室透沉默。
「警方該來了吧?」未成年翻臉無情,「你還不滾嗎?」
安室透「?」
「???」
啊?這麼直接,用『滾』嗎?
未成年奇怪地盯著安室透的表情,又小聲糾正自己,「好像說錯了,要禮貌一些。」
於是,他試探性地道:「可以請您滾嗎?」
……
挺好的,禮貌,又不禮貌,符合這位未成年一貫的畫風。
安室透終於確認:這位未成年沒有距離感。
因為沒有距離感,所以麵對陌生人的時候,也像是麵對朝夕相處的親人一樣,會有各種各樣的小動作,也會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更會故意使壞一下。
他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不覺得冒犯了別人。
是那種走在路上,路人對他說『嗨我們去玩吧!』,於是,他就會毫不猶豫地答應的人。
很危險。
大部分的時候,對毫無惡意和他進行交流的人,有一點點危險,而麵對有惡意的人,他自己有相當可能會遇到危險。
「說錯了嗎?」見他久久不回話,未成年人皺起眉,試探性地道,「可以請您離開我的房間嗎?」
……到底是誰教的他日語啊!怎麼亂教!
「是姐姐,」黑發未成年放下手,用掌根摁住腳踝,乖巧回答,「不對嗎?難道『滾』要比『離開』更強烈嗎?」
「但是,我說『滾』的時候,姐姐像是沒聽到一樣,我說『離開』的時候,姐姐會遠離我。」
他看了看安室透的金發,有一點點的嫌疑,「姐姐的頭發比你長很多,還是銀色的,和你這種金發不一樣。」
想了想,他又補充,「姐姐的金發也比你漂亮,是金子的顏色,不是小麥的顏色。」
又再次補充,「搭配狐狸眼。」
「你的眼睛不是狐狸眼,凶起來很像狼,沒有姐姐好看。」
所以,姐姐到底是『銀色長發』還是『金子般的金發』?
結合之前的『滾』和『離開』,安室透推測未成年的意思和正常人的意思大概不太一樣,他想了想,「你的意思是,你有兩個姐姐,一個是有著銀色長發的女性,一個是有著金發長發的狐狸眼女性?」
說出來後,他下意識看了一眼黑發未成年的領口處,隻捕捉到了一片隨意貼上去的創可貼和毫無痕跡的皮膚,沒找到牙印。
等等,兩個姐姐的話,對方剛剛指的是哪個『姐姐』啊?!還是什麼其他更糟糕的情況?
黑發未成年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低頭,看向電話,又若無其事地抬頭,無辜地對著安室透點頭。
『是的』。
他如此無聲著表示。
在如此表示的同時,他像是有些遲疑為難的『嗯……』了一聲。
安室透也垂首,看了一眼那隻手機。
沒等他繼續詢問,黑發未成年就催促,「時間快到了,你該走了!」
安室透立刻把『離開』的想法排除,在沙發上坐穩,他也無辜道:「抱歉,不過我不是警方的人,不能見警方,要麻煩樓梯道裡的那兩位先生去自己見警方了。」
礙於黑發未成年剛剛看向手機的動作,他放棄『你究竟有幾個姐姐!』的問題,轉而詢問另一個問題,「我今年二十九歲,叫我叔叔的話,你大概多少歲?」
黑發未成年的表情發生變化。
那是一種不明顯、很微妙的變化。
他偏首看過來,露出笑意,有尖銳的白色牙齒也跟著露出來一瞬間,「今年……我幾歲?」
「你覺得我幾歲,大叔?」
那種危險感再次撲麵迎來,並不明顯,但穩定著,安室透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立刻反應過來自己大概是問錯問題了。
但是,為什麼提到年齡,對方會是這種有些攻擊性的反應啊……?
不會是……
安室透打量過黑發未成年稚嫩的樣貌,謹慎道:「……十四歲?」
猜『十四歲』,是因為日本的性同意年齡是十三歲……
這是安室透最能接受的年齡,已經是極限了,不然他真的無法忽視剛剛的『兩個姐姐』,『牙印和指甲印』。
黑發未成年:「……」
他的微笑幅度不變,隻是再次偏首,慢慢地重復,「十四歲?」
「不對,繼續猜。」
他的語氣還帶著笑意。
「往大猜,」安室透艱難沉默了一下,謹慎求問,「還是往小猜?」
未成年簡單道:「大。」
呼,那還好,
安室透鬆了一口氣,陡然輕鬆起來,「十五?十六?十七?」
每提出一個猜測,黑發未成年都微笑著搖頭,隨著提出來的猜測越多,他的微笑越發濃烈。
「都不是的話,」安室透想了想,殺了個回馬槍,「十四歲半?」
未成年頓了頓,「還可以回去的嗎?」
他用眼神詢問:你是想死嗎?
安室透坦然承認,「抱歉,我猜不到。」
這位未成年看起來最多十七歲,從十四到十七都沒猜對,他就乾脆利落地放棄了。
黑發未成年微笑著看著他。
幾秒之後,在安室透提高警惕,打算試探性轉移話題的時候,黑發未成年突然開口,「你身上的傷口沒處理好,我幫你吧。」
他伸出手。
安室透下意識想要抬手格擋,在動起來的一瞬間又克製住自己。
但是,未成年的手不是伸向他肩膀的,而是伸向他腿部的。
他輕鬆撕開了安室透小腿部的褲腿,又隨手把裡麵纏得緊緊的繃帶扯開了一層,在發現其他繃帶黏在一起的時候停住。
安室透克製住自己,控製自己的動作和呼吸,他忽略輕微的疼痛,低頭看過去。
很奇怪,明明黑發未成年看起來毫不客氣,但他沒感覺到太多的疼痛。
大概,這就是外科醫的職業素養吧。
……包括隨手摁住病患。
未成年低頭檢查那些繃帶,輕輕地扒出一點傷口,進行禮貌的評價,「很典型的槍傷,無論是子彈卡在裡麵後,被隨手取出來的痕跡,還是上麵的劣質傷藥,都相當典型。」
評價完又問安室透,「你是對醫院過敏嗎?」
安室透:「……」
「對了,槍傷不能去醫院,他們會當場摁住你的,抱歉,把你當成可以合法飼養的卷毛警犬了,」黑發未成年又恍然,他想了想,「你可以坐飛機去紐約的醫院,他們不會在意的。」
「而且,」他推薦紐約醫院的優點,「他們很會處理槍傷!」
槽點太多。
安室透控製住自己的表情,勉強道:「是嗎?下次我會試試的。」
他克製住自己關注『可以合法飼養的卷毛警犬』的欲望。
黑發未成年抬頭看了他一眼,嘆氣,「你一點也不好哄,如果我對姐姐這樣說,姐姐一定會笑起來的。」
安室透:「……」
「對不起?」
「不用道歉,」黑發未成年反過來安慰他,「反正你也一點不可愛,還是小麥金發,很討厭,不笑很正常。」
「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是『姐姐』,我可以理解。」
安室透有些麻木道:「謝謝安慰。」
他發現自己已經可以非常熟練地妥協,無條件地進行道歉了,「抱歉,但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和你剛認識,可能不太能放肆地笑起來。」
黑發未成年的動作頓住。
他抬頭,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安室透,他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再看了一眼,又慢半拍地垂下頭。
那頭蓬鬆的黑發抖了抖。
「啊,是的,女朋友,」
「你不是我的女朋友,是這樣的,確實。」
「你……啊,我知道了,抱歉,我之前不應該對你說,」他頓了頓,像是在組織措辭,「不應該說的事。」
「少兒不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