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十九章 放空心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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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好似每日都歌舞升平,府中別的院子還好,主要是前側這個大庭院裡、住著幾十個歌伎舞女,她們不表演的時候也會保持練習。也許某個人不是天天都勤於訓練,但有那麼多人,她不練的時候、別人也會練。

玄姬的房間在靠裡麵的位置,是一個由周圍的房屋包圍成的小院子。沿著回廊往裡走,也要走一會兒,但與前側庭院沒有高牆隔斷、距離隻能降低一點聲音,要隔絕噪音還得是圍牆。她在令君那個庭院就知道,那邊一點外麵的聲音都聽不到。

夜幕已經漸漸降臨,庭院裡的歌聲弦聲依舊隱約可聞。王玄姬有點心煩意亂。

她在古色古香的房間裡坐了一會兒,完全沉不下心、去看文章之類的文字。其實這裡一直都是這樣、整天都不太安靜,但是記得以前在傍晚、她是能看進去詩文的;現在卻覺得那些詩文非常枯燥無趣,越臨近過節、越是靜不下心。

王玄姬乾脆躺到了睡榻上,把帳幔放了下來。她仰躺了一會兒,很快就翻身側躺著,衣衫的背部料子頓時感覺箍得更緊,像有什麼東西從前麵拉拽著一樣。

她心裡其實明白、為何自己會變得比以前更浮躁。因為以前心裡沒什麼事,便可以潛心做很多見效慢、又比較艱深的事,譬如練書法,甚至研讀枯燥的經文和諸子學說。而今有更直接和強烈的心事掛念,哪裡容易沉下心去做那些事?何況還有絲竹音樂的噪音在乾擾她。

王玄姬自修的本領,好像也不管用了,便是那種可以遏製自己的內心、「放空心靈」的本事。

進入「放空心靈術」之後,就變成了現在這副鬼樣子。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連吃飯也不香,悶悶的,還很煩。

可如果不克製的話,心裡又會急躁,簡直想每天看著光陰一點點移動,一整天會變得很漫長。

不管了。王玄姬開始肆無忌憚地回憶,回憶著他說過的每個字,回想著他的動作,他的眼神。漸漸地,她甚至開始細想那些不能說的細枝末節。他有點繭的手掌,他的氣味,他的胳膊上的每一塊結實的肉,皮膚上的汗毛,不明顯的淺淺山羊胡。以及她自己每一刻都在變化的猝不及防感受,每一彈指間都不知道接下來身子會是什麼感覺,會發生什麼。

明明已經下定決心,不再想那種事。王玄姬很想打自己一耳光。

這時她的喉嚨位置、如綢緞般光潔雪白的皮膚濡動了一下,她朱唇緊閉,吞咽了一下唾液,再次翻了個身,好像怎麼也找不到舒適的睡姿。

油燈朦朧的帳幔內,王玄姬把腿交叉並在了一起,但依舊輾轉反側。她把頭埋在被褥裡,心情簡直差極了,她的手抓扯著被褥布料、腳使勁瞪著墊子,以此緩解著煩躁。睡榻上的墊子布席被褥已是一團亂,枕頭都掉到地上去了。王玄姬暗自慶幸,自己隻是在臥房裡,不然叫別人看到她這副鬼樣子、說不定以為她忽然得了失心瘋。

良久後,她才消停了下來,可能她已經在

睡榻上胡亂折騰得累了,這才昏昏睡著。

睡得早,醒得也早。王玄姬其實想一覺睡到中午,但大清早就睡不著了,隻得起來洗漱梳妝,頭居然有點痛。

上午她又去了庭院中的廚房幫忙,有時候做點簡單的事,時間反而過得快一點。有個中年婦人正在石磨旁做豆漿。王玄姬不禁多看了一會兒。

婦人已經把豆子、水混合在一起磨好,正在用麻布袋濾出豆渣。那個麻布袋的經緯孔特別小,婦人用力壓著袋子,裡麵的豆漿卻隻能擠出來一點點。

王玄姬看得十分難受,恍惚間仿佛感受到了昨夜的光景,隻覺得心裡很不痛快。她真想拿個錐子上去,把麻袋戳個大孔,讓豆漿都直接賁出來,也省得婦人在那裡費勁地反復擠,看得人心慌。當然王玄姬沒有那麼做,隻是想像而已。

她失神了一會兒,仍然暗自下定決心:他好像隻有愧疚、卻又喜歡我的身體,別的事都是我自己在多想?這次重陽節見麵,一定不能再做什麼讓人看不起的事了。

……九九歸真,一元肇始,重陽節到了。秦亮在家祭祀後,便帶著王令君,趕去丈人家的廟裡祭祀。

王家的祖廟闊氣得多,專門修了一個院子供奉神位。一眾人衣冠整齊,陸續來到裡麵燒香祭拜。秦亮下了馬車,不動聲色地把一個布袋放在了坐的木板下麵,準備一會兒再回來取。

因為現在要去王家的廟裡祭拜,不能帶著盧氏送的那個首飾、有玉石和沉香木珠的物件,否則實在是大不敬。也許世上並沒有鬼神,不過秦亮一向的習慣、還是敬而遠之,並不會故意去褻瀆。

他今天隻帶了盧氏送的首飾,並沒有帶胡麻香油。就好像那天晚上、在家裡用晚膳的光景一樣,其實用不上胡麻香油,當時幾案上前麵那隻燉肉碗裡、就有油湯,蘸一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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