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一百一十五章 風景如畫(1 / 2)
跪坐在靈芝殿的閣樓上、轉頭往北窗看,郭太後常有種看一幅畫的錯覺,並非風景如畫般美、而是一動不動。她很少往南麵看風景,因為那邊更無趣,隻能看見一排宮牆闕樓,還有最高的太極殿的殿蕪。
她反而喜歡下雨或下雪的天氣,起碼能看見有東西在動彈。
不然太陽明媚的大晴天也行,能看得更遠。皇宮外的百尺樓、總章觀,以及華林園(本名芳林園,避諱改)的亭台樓閣,都可以看見,更遠的邙山山形、也在視線之內。
而眼下這種冬季的陰天,無鳥無蟲,隻剩下死氣沉沉。
最近滿寵薨了,朝廷裡倒是很緊張。郭太後也挺緊張,不過她的緊張僅僅是怕說錯話,她又做不了什麼。誰勝誰負,根本不是她說了算,操心那麼多做什麼?
就在這時,大長秋的中宮謁者令張歡上了閣樓,拜道:「稟皇太後殿下,甄夫人進宮來了,奴叫人徑直帶了她進來。現在估扌莫著,已進西遊園。」
郭太後的眼睛裡頓時浮現出一絲活氣,點頭道:「好。」
張歡彎月要後退。
甄氏在宮外、寡居之後幾乎沒人管她,總能說些有趣稀奇的事,讓郭太後除了看案牘書卷之外、能感覺到點趣味。初次之外,最有趣的人便是中宮謁者李倉,便是那個能把洛陽諸事說得惟妙惟肖、還帶動作表情的宦官。
這麼一想,皇宮裡的生活似乎還好,而且經常還能到朝堂上接受尊崇禮拜、聽一下朝政大事。
果然甄氏一進來,心情立刻不一樣了,真是跪坐過來便親熱地拉住了郭太後的手臂,接著她才想起來、忙起身揖拜。郭太後見狀,抬起袍袖輕輕一揮,剩下的宮女也退走了。
甄氏小聲說出的第一句話、就能讓郭太後怔住,甄氏低聲道:「我們在大街上做了那個。」
「什麼?」郭太後一臉不可置信地盯著甄氏。
甄氏忙捂住嘴,搖頭道:「說錯了,是馬車上、但馬車在街上行駛。」
郭太後蹙眉道:「那不就是在野地裡做苟且之事?」
甄氏的神情漸漸變化,說道:「姐一說好像是那麼回事,但怎麼聽起來怪怪的。」
郭太後的聲音有了點朝堂上的端莊感覺,「卿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不怕被人察覺?」
甄氏默默地從懷裡拿出了一張布帛。
郭太後接過來觀摩了一會,上麵用線畫著示意圖,寫著東曹、西曹、參謀曹、度支、兵曹等字,用線框起來,又有上下連線。郭太後想起了兩天前、秦亮的上書,便道:「這好像是校事府的官職草稿圖,卿要給他當說客嗎?我不是說了,不反對。」
「什麼意思?」甄氏困惑地又看了一眼布帛,便做了個往嘴裡放的動作,「布帛我這樣用,免得發出聲音。雖然也有聲音,但外麵聽不到,車軲轆和木板搖晃還有聲音呢。」
郭太後頓時無言以對,心裡忽然有一種很復雜的荒唐感覺。有著官府意象的布帛、卻在野郃的時候放在婦人口中,仿佛有著莫大的風刺嘲弄。秦亮簡直就是在故意辱沒冠冕堂皇的東西。
但郭太後竟然有一種莫名的愜意之感。她小聲問道:「馬車上有冷又硬,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甄氏似乎已發現郭氏有了興趣,便
又開始描述詳細過程。甄氏還說因為時間緊迫有點慌忙,所以秦仲明動作非常迅速,與上次的感受完全不同。她差點昏了過去,因為怕被人發現心裡很緊張,速度快卻不敢出聲,指甲現在還在痛。
郭太後的臉上已經感覺到熱,此刻說不出一句話來。甄氏又小聲道:「記得我給姐說的禦醫診脈嗎,隻要拿出必要的地方。馬車上確是挺冷,我們也是那樣。不過背對之時可以探手到衣裳裡取暖,若是相擁之時則可以敞開襟亦不怕凍。」
「汝等真是的。」郭太後似乎看到了一副畫一般的景象,一時間話也沒說完整。
這時甄氏俯首過來,耳語道:「上次我與姐想的那個法子,可能到時候的情況與這回差不多,又怕又緊張、心裡還挺慌,可能動作會很快,也不敢出聲,真的很受不了,不小心能昏過去。」
郭氏終於不再端著了,恬著臉低聲道:「到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卿不如說仔細些。」
於是甄氏繼續小聲敘述。
良久之後,郭氏長嘆了一口氣,但她並沒有覺得心裡舒坦,反而好像有什麼東西壓在心頭,不管如何也找不到出口,十分憋屈難受。
甄氏忽然說道:「似乎有點對不住同車的女郎,估計沒留意把她抓傷了。」
郭氏愕然道:「旁邊還有人看著?」
甄氏有點不好意思道:「秦仲明說是他的人,很可靠。外麵天寒地凍的,時辰也不早了,馬車在行駛中,總不能把人趕下去。」
她一副尋思的模樣,過了一會又輕聲道:「那女郎一直沒吭聲,但我知道、她能感覺到我的感覺,我的聲音、手勁、神情,她就在旁邊,必定能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