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前世番外1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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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外頭的天氣冷得厲害,溫梨笙這般不怕凍的人也穿上了厚厚的氅衣,抱著兔毛手暖坐上馬車,跟著遊宗一同前往城門處。

沂關郡有南北兩扇主城門,建起的高牆上都插著大旗,謝瀟南此刻正在北城門上頭。

馬車趕到主城門時,周圍靜穆無聲,聽不見街道上應有的熱鬧。

她撩開車簾時,一陣寒風呼嘯而來,直直地撲在臉上,凍得她忍不住瑟縮一下,跳下馬車就看見周圍站滿了謝瀟南的士兵,個個站得筆直如一根立在地上的杆,手中持著一柄鐵頭槍,目視著前方。

高高的城牆之上也站了一排人,溫梨笙抬頭看去,一眼就看見披著雪白大氅的謝瀟南立於正中央,他身旁就是城牆上唯一一杆大旗,那麵旗隔兩年就要換一次,都是溫浦長親上插上去的,眼下狂風呼嘯,那麵刻著「梁」字的大旗正瘋狂地飛舞著,長長的旗須飄擺,時不時從謝瀟南的頭上擦過。

他站在上頭朝下望,烈風撩動他的長發,將柔軟的狐裘吹得亂舞。

他似乎在與溫梨笙對視,又似乎在看遊宗手裡的長杆,因為距離有些遠,溫梨笙看得不清楚。

遊宗拿著杆問道:「溫姑娘可要跟我一起上去?」

溫梨笙搖搖頭:「我就在下麵吧。」

畢竟這些都是反賊的行為,她可不想參與。

但沂關郡是溫浦長守護了二十多年的地方,隻要這裡不陷入戰亂,就算插上謝字旗也無所謂,溫梨笙不會螳臂當車。

遊宗見她不上去也沒有勉強,自己拿著長杆就順著石梯爬上城牆,來到謝瀟南身邊時接過一麵棋子綁在杆子上。

城牆上的風尤其大,刺骨的冷意無孔不入,吹得他眼睛都有些睜不開。

「是她自己要來的?」謝瀟南還在往下看,麵容像是被寒風裹上冰碴似的。

遊宗用袖子擋了擋臉,說道:「溫姑娘聽聞世子拆旗,所以要跟來看。」

謝瀟南沒再說話,站了一會兒後,他才轉頭,揚聲道:「拆旗!」

呼嘯應聲而起,狂風鋪天蓋地的卷來,所有士兵同時動手,將一排旗從旗洞裡提起,割斷繩子,一杆杆梁字旗就這樣被逐一摘了下來。

當中最高最大的那麵旗被謝瀟南拔起,他將旗杆擱在牆頭上,長劍一揮,那掛著旗的一半就徑直從高高的牆頭墜落,被風卷著,晃晃悠悠地砸在地上,跌入塵土裡被卷成一團,距離溫梨笙隻有七八步。

隨後一杆杆謝字旗被插上去,嶄新且顏色分明,當中那根最大的旗被豎起,經過臘月的風一吹,再展開的時候就是一個大大的「謝」字,意味著沂關郡已經是謝瀟南的領地。

他站在旗下,清冷的目光落在下麵,就見所有士兵齊齊跪在地上,朝上頭的謝瀟南拜低頭顱,場麵莊嚴而肅穆,底下唯有溫梨笙一個人還站著。

俗話說天下之土莫非王土,而今謝瀟南卻依然占領大梁的半壁江山,將一座座城池插上謝字旗,也不怪人人都說梁氏倒台已是大勢所趨。

溫梨笙看著站在上麵受千人跪拜的謝瀟南,心想或許他真的會一直往前走,不會有人能夠攔住他的腳步了。

拆旗結束之後謝瀟南從上麵下來,雪白的大氅不染纖塵,將他襯得超凡脫俗,跟卑鄙小人心狠手辣之類的詞完全不沾邊,站到麵前時,他還沒說話,眼睛率先看到了溫梨笙抱在手中的兔毛手暖。

於是一伸手就把手暖給拽了過來,手鑽進去的時候裡麵是熱乎乎的,將他冰冷得有些僵的手指包裹住。

溫梨笙一時不察,手暖被他搶走,在這麼多人的地方,也不好再去給他爭搶,於是將手縮回袖子裡擠出一個笑:「這旗子做得挺好看的哈。」

謝瀟南回頭,從下往上看去,城牆上飄著一排謝字旗,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勾出一個笑。

遊宗也自後麵走來,身後跟著一眾士兵,手中拿著被換下來的旗,在遊宗的指揮下折斷旗杆然後全都扔在那麵被謝瀟南砍斷,從上麵飄下來的旗上。

繼而澆上火油,謝瀟南將一隻手從手暖中探出,接過被風吹得瘋狂搖擺的火把,扔在那堆旗子上,火勢騰地一下就躥起來,將所有旗子迅速點燃,連著旗杆劈裡啪啦地燒起來。

火光印在謝瀟南的大氅上,染亮了他墨黑色的眼眸,顯出一絲冰雪中的暖意。

所有旗子燒毀隻用了片刻工夫,城下一些焦黑的木頭和灰燼,最後一絲火苗熄滅,如一場盛大表演的落幕,謝瀟南這才道:「走吧。」

溫梨笙兩手一揣,走了兩步,說道:「世子,買些年糕回去吃吧,我知道有個老頭打的年糕特別好吃。」

謝瀟南停步,側身看她,許是因為穿了一身白狐氅衣,那兔毛手暖與他竟極為相襯,儼然又變成了當初那個高門望族出身的貴公子,他問道:「除了年糕之外,還有什麼想吃的,一並想好,今日過後一直到年後,你都沒機會出門了。」

溫梨笙一聽沒機會出門,當即就想抗議,但隨即一想她這些日子總共也就出門了兩次,上一次還遇襲了,所以若是一直在孫宅的話,出不出門壓根就沒區別,於是乖乖點頭。

除了買年糕之外,溫梨笙還買了一些平日裡愛吃的東西,什麼東街的糕點西街的菜餅,在那條路什麼位置她都門清,馬車裡在城中轉了好幾圈,每回買的時候都說讓謝瀟南嘗嘗這些沂關郡的特產,保管他吃了之後念念不忘。

因此謝瀟南也耐著性子買了很多。

直到後來謝瀟南困了,眉眼出現倦意,眾人才打道回府。

所有士兵都在外麵閒逛采買,孫宅冷清的很,溫梨笙將買來的東西一部分送到了膳房,叮囑老廚子怎麼做,還有一部分藏進了自己的房中,用來閒著無事的時候吃點。

謝瀟南在院門口看她忙活了半天,最後將房門關上就沒了動靜兒。

遊宗見他站著久久不動,上前來問道:「世子不是困了嗎?為何不去休息一下?站在此地做什麼?」

謝瀟南目光停在溫梨笙的房門上:「我在看她還會不會出來。」

遊宗望了眼天色:「許是要等著飯點才會出來了吧,天氣這樣冷,誰不想抱著暖爐睡覺啊?」

謝瀟南就道:「她回來之後,把一半東西送去了膳房,還有一半搬進了自己房中。」

「這話何意?」遊宗麵容浮上不理解。

這東西本就是溫梨笙買的,她搬進自己房間沒有什麼不妥之處啊,總不能擱在院子裡吧?

謝瀟南卻幽幽道:「買的時候說得好聽,說什麼讓我嘗嘗沂關郡的特產,買回來之後一丁點都不分給我,我嘗西北風?」

他說完就抬步離去,攥著從溫梨笙那搶來的雪白兔毛手暖,回了自己房間。遊宗嘖嘖稱奇,心說世子什麼時候也會因這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置氣了?想吃的話再讓人去買就是了。

於是為了自家老大,遊宗立馬擬了一份單子讓下人去再買一遍。

下人回來的很快,遊宗在膳房處整理東西的時候,正好撞上來敲鍾的溫梨笙,她疑惑道:「怎麼又買了一些?」

遊宗挑挑揀揀,隨口回道:「世子應該也是想吃的,就讓人又買了些給他嘗嘗。」

溫梨笙納悶道:「他愛吃這些東西?」

先前買的時候,溫梨笙每回都說給他一點嘗嘗,他聽著都沒什麼反應,像是對這些東西不屑一顧似的,所以溫梨笙回來之後才沒有將東西分他,怕自討沒趣。

沒想到遊宗又讓人去買了一份,溫梨笙心想這確實是她考慮得不周到了。

敲了鍾之後溫梨笙才想起如今士兵們都出去了,基本沒人在宅中,所以中午的飯也不用在膳房這邊吃,但她想著來都來了,便也沒有讓下人將飯端到屋中去,就坐在旁邊的屋子裡吃。

遊宗就對著那一些買來的東西研究,有些他沒見過的,就順口詢問溫梨笙該怎麼吃。

兩人討論得正熱鬧的時候,謝瀟南就踏進門檻,走進房中。

遊宗當即站起來,意外道:「世子怎麼也來了?今日不是在房中用飯嗎?」

「我聽見鍾響了。」謝瀟南本來在房中的,但是聽見鍾響之後就想起來忘記跟溫梨笙說今日不必敲鍾了,也不知怎麼的,見她房門敞著,便鬼使神差地來到了膳房。

他說完就看見遊宗麵前的桌上有一堆東西,走近了一瞧,正是今日在街上買的那些,眸光一轉看向溫梨笙:「這是你的?」

溫梨笙咬著筷子搖頭。

遊宗道:「這是我又派人去買的,畢竟是沂關郡當地的特產,自然要讓世子嘗嘗。」

謝瀟南神色平淡,哦了一聲然後坐在溫梨笙的對麵,不再說話。

遊宗見他反應平淡,一時間也拿不準自己這作法是對還是錯,但他之前站在院中那會兒說的話,分明就是想吃這些東西的吧?怎麼買回來了倒看著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溫梨笙見狀也不敢多說話,埋低頭隻顧著吃自己的,待謝瀟南的飯端上來的時候,她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擱下碗筷想走,卻見謝瀟南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又剩下飯?」

溫梨笙打一個激靈,連忙又拿起筷子,打著哈哈道:「自然不是,我這是吃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謝瀟南道:「若是吃不了那麼多,下次就讓下人盛少點。」

其實溫梨笙碗裡的分量並不多,隻不過她種類多,每種盛上一點,也就變得很多了,說到底也是嘴饞,什麼都想吃。

溫梨笙道:「上次世子爺的教導我仍然謹記於心,誠心悔過痛定思痛,早已決定再不會浪費一粒米,所以世子爺請放心好了,我一定吃得乾乾淨淨。」

謝瀟南道:「如此甚好。」

結果就是溫梨笙扶著肚子出了膳房,撐得一直打嗝。

「下次還真應該讓下人盛少點。」溫梨笙嘀咕道。

回去之後她將今日買來的東西整理了一下,一樣分出一小部分,包起來打算送給遊宗。

先前沒能給謝瀟南送東西已經是她粗心大意,如今吃住都在孫宅,遊宗對她也和顏悅色,平日裡為她做了不少事,理應該回一些東西,他吃不吃是他的事,但溫梨笙不能沒有表示。

如今遊宗已經又買了一份給謝瀟南,她也沒必要再送,就送給遊宗當做這些日子的答謝了,雖然這些東西還是用遊宗拿出來的銀子買的。

睡了個午覺後起床,就見遊宗在院中練劍,謝瀟南依舊是坐在樹下,一邊扔那柄骨刀一邊看他。

遊宗應當是才學劍沒多久的,手上的招式看起來很簡單,與沈嘉清當初所表現的劍招完全不是一個等級,但他練得很認真,時不時問謝瀟南這樣發力行不行。

溫梨笙一開門,兩人就聽到了動靜同時轉頭看來。

她剛睡醒,打了一個大哈欠,而後看見遊宗就在院中,心道正好,也不用費勁去找,於是就轉身將之前包好的東西提出來,遞給遊宗:「遊軍師,這是我從今日買的那些東西中挑得一些比較好的給你,你拿回去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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