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夜恨夢(二)(1 / 2)
本堂瑛彥有點想嘆氣,為警官先生極強的克製力,哪怕是這樣他都沒有揍他一拳。換成琴酒早就將伯萊塔招呼上來了。
隨著嘆氣的沖動一起湧上喉嚨的,還有不久之前才消失的興奮。
但本堂瑛彥最終還是沒再進一步,因為他就站在警視廳大門口,警察的大本營外麵,他大概是嫌自己太快活了才會在這種地方暴露他陰暗的本質。
本堂瑛彥回憶著警官先生的臉,決定改天查一下他周圍有沒有什麼朋友死在爆炸中。他一點不擔心與警官先生再也不見,身處同一城市,對方還是警察,他有太多方法與警官先生「偶遇」了。
不過在還沒有把墨鏡精綁到身邊的時候,時間總是漫長又無聊,本堂瑛彥需要別的有意思的東西打發接下來的幾個小時。
他搓了搓手指,有點想扌莫一下琴酒的長發,隻是這種欲望也被他克製住了。
隨心所欲不代表毫無顧忌。本堂瑛彥能在組織蹦躂五年,靠的不僅僅是他強大的能力,還有始終踩在別人底線上卻從來沒有越界的分寸。
這是天生的特殊能力帶來的饋贈。
他像個瘋子一樣招惹了組織所有高層,但所有高層都默許了他折騰,甚至還把底線一降再降。
就像琴酒,如果在三年前本堂瑛彥膽敢在半夜為這種小事吵醒他,他絕對會把伯萊塔的子彈塞進本堂瑛彥的腦子裡。
可三年後的琴酒,已經能夠很淡定地通知伏特加去某個角落接人了。
組織的容忍實在過於明顯,明顯到fbi內部都一清二楚,所以諸星大才會出現在gibson旁邊,想要接近這個據說有可能是那位先生的私生子的本堂瑛彥。
不是私生子為什麼能容忍他作妖?
佐藤美和子告訴鬆田陣平,北條律瑛能找到炸彈靠的是直覺。一般來說,隻有對炸彈非常熟悉的人才有這種直覺,就像組織成員對監控和危險非常敏感。
那問題來了,北條律瑛為什麼會對炸彈非常熟悉呢?
經常接觸炸彈的有三種人,一種是安裝炸彈的人,一種是拆除炸彈的人,還有一種比較少見的是製作炸彈的人。
那個曲著腿坐在飲水器前的少年又是其中的哪一種?
鬆田陣平皺著眉頭,仔細回想少年的檔案,上麵清清楚楚寫著,北條律瑛,半年前從高等職業學校畢業,剛剛拿到了高級鍾表修理工的證書。
沒有與黑手黨有任何勾結,身家清白,就是普普通通一個讀完書然後到社會上工作的成年人,和路邊匆匆趕路的行人沒有什麼區別。
鍾表修理是技術活,他承認北條律瑛很可能會對精密機械有很深的了解。
但是,炸彈不是鍾表,裡麵確實有機械零件,但更多的是導線火藥雷管水銀杆。這些都是鍾表維修所學不到的東西,北條律瑛是怎麼知道如何拆彈的?
鬆田陣平沒有意識到,那份看起來稀鬆平常的檔案是有人刻意偽造出來的。他隻是以為北條律瑛身邊可能有一個很危險的人,去教導他做一些危險的事。
其實,這麼說也沒錯。
隻是,本堂瑛彥身邊每個人都很危險,就連本堂瑛彥自己都不是一個善茬。
本堂瑛彥側頭抵在車門上,眼睛半睜半閉,眼前是模模糊糊的黑暗,沒有任何標簽前來打擾他,大腦裡什麼也沒想,這是他最放鬆的時候。
比睡著的時候更加放鬆。睡著了眼前有光怪陸離的夢,而他現在什麼都沒有。
黑色是最能讓他放鬆的顏色,是他還沒遇見琴酒時所見到的象征最強者的顏色。
他不知道遙遠的地方有一個警察在懷疑他,不過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做什麼。
這世界上有意思的人太少了,每死一個都是巨大的損失,誰都賠不起。
秒針滴滴答答轉過了一圈又一圈,時針漸漸從數字3移向了數字4。從噩夢中驚醒的警官又重新睡過去了,盼望夢裡是那片湛藍的天和湛藍天空下成片的櫻花樹。
急促的鈴聲又一次將琴酒驚醒,隻是這次他沒有表現得不耐煩,因為來電人顯示「那位先生」。
「緊急任務,叫多幾個人,任務細節發給你了,這次任務一定要完美完成。」那位先生的聲音是合成的失真機器音,僵硬的語調卻顯得有些嚴肅。
琴酒立刻打開郵箱。
那個夏天漫長又耀眼,鬆田陣平的記憶裡似乎滿是聒噪的蟬鳴,陽光炙烤大地,他們五個人卻每天遊盪在種滿櫻花樹的校園裡和附近所有小吃店。
鬆田陣平帶著憤懣走過一個個陰冷的寒冬,直到春回大地,櫻花自南向北盛放,整個日本似乎都進入了內斂的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