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2 / 2)
林江樾肺部的空氣越來越少,視野被染成了紅色,體內的血液猶如萬千鋼針遊走在血管中,幾乎要刺破皮膚噴湧而出。
林江樾吃痛地呻?吟了一聲,他無法再屏住呼吸,吸入大量紅霧。
剎那間,他的五感變得超乎尋常地敏銳。
各種各樣的氣味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難以言喻的味道,隨著空氣灌入林江樾的肺部,這些味道就像玫瑰花的枝莖,鞭笞著他的氣管,每一次呼吸都痛得像受刑,撕裂的疼痛感從月匈腔炸開,蔓延至全身。
林江樾握緊雙拳,指甲幾乎掐進掌心,他能聽到整座天空之塔裡的人說話的聲音,走路的聲音,甚至是呼吸的聲音。
他對周圍的感知範圍逐漸擴大,甚至覆蓋了整座布萊克黑市,越來越多的聲音湧入他的耳內。
「你們這些垃圾,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真是掃興!」
「哇,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飛船從天空之塔飛出。」
「天空之塔發生什麼事了?怎麼亂糟糟的。」
「反正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是咱們能管的。」
「求求你,再寬限我一點時間……這樣……我把小孩押給你……」
「嗚哇——爸爸——嗚嗚嗚——」
「你想獲得新生嗎?加入我們!」
林江樾甚至不僅能聽到聲音,他還看到一張張陌生的麵孔在眼前閃過,這些人有哭的有怒的有瘋的。
煩冗的信息碾壓過林江樾的神經,使他無法再冷靜思考,他現在隻想……隻想瘋狂地釋放……
林江樾睜開雙眼,眼底一片猩紅,強大的精神力源源不斷往外湧,他的精神體也暴長數倍,暴躁地發出怒吼聲。
兩個正常的盔甲哨兵和那個已經發狂的哨兵都被他的精神力鎮壓住,居然一步都動彈不得,他們的精神體瞬間蒸發,消失得無影無蹤。
隨後林江樾的精神力卷起紅霧向另外兩個哨兵襲去,這兩個哨兵的麵罩碎裂開,同時吸入了紅霧。
可他們連發狂的機會都沒有,就崩潰地跪在了地上,原本無神的眼睛似乎出現了一絲清明,因本能產生的恐懼清晰地映在眼底,他們的身體就像觸電一般猛地顫了顫,然後僵硬地倒了下去。
此時林江樾已經失去了理智,他的精神力如同無形的沖擊波,震盪著整個第九層,還滯留在第九層的守衛忽然覺得腦袋劇痛無比,紛紛倒地發出痛苦的哀嚎。
林江樾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渾然不覺。
此時他的精神圖景裡一片黑暗,他看不到熟悉的屋頂,看不到月光,看不到星星。
天上地下都隻有一種顏色,那就是濃墨一般化不開的黑色。
他還能看到許多模糊的、痛苦的黑色幽靈。
無論他走了多遠,周圍依然是無邊的黑暗。
突然,林江樾看到一個閃著白色光芒的幽靈。這幽靈長得很高,與其他猙獰扭曲的黑色幽靈不同,這個白色幽靈輕盈而透明。
林江樾注視著那白色幽靈,莫名的熟悉感湧入心頭。
林江樾張了張嘴,一個名字情不自禁地從嘴裡吐了出來。
「謝……謝延?」
林江樾很快又陷入失神狀態,他歪著頭,疑惑地想:這是誰的名字?我認識他嗎?
——
謝延忽然抬起眼簾,望向不遠處的天空之塔。
「隊長。」
「隊長?」
謝延的通訊器裡響起宋亦舟連續兩聲輕喚。
謝延回過神,一邊向天空之塔的方向走一邊道:「六人潛入製造騷亂,我救人。」
進入和潛入的區別就是前者可以大張旗鼓,後者需要隱瞞身份。
宋亦舟:「明白。」
另一邊,作為a級向導的歇頓能感受到浩瀚如海般的精神力能量波動,他微微眯起眼,是他大意了,他沒想到這哨兵的精神力等級這麼高,即使是他也無法製住這失控的哨兵。
出現一個失控的頂級哨兵,後果不堪設想,此地不宜久留。
歇頓毫不猶豫登上自己的飛船,離開了天空之塔。
他站在舷窗邊,冷漠地望著越來越遠的登船口,他知道,如果這失控的哨兵不停下來,這裡恐怕會變成一個活死人墓。
所有人的身體還能保全,但精神卻被徹底摧毀,全都成為行屍走肉。
不過歇頓也不在意這些人的死活,隻是可惜了他一手扶持起來的鳳凰,如若鳳凰在這全軍覆沒,他需要花點時間和精力再建一個。
他有點可惜失去了捕獲這哨兵的機會,如果他能再多點時間籌劃,說不定可以將人生擒。
不過人生總歸要有點遺憾。
歇頓的手指輕輕一點,開啟了那五名已經被廢的盔甲哨兵的自毀程序。
天空之塔裡,林江樾已經失去理智,他不記得自己要做什麼,隻憑本能向第十二層走去,他的精神力為他形成了堅實的壁壘,加上精神體的守護,周圍的人根本無法接近他。
林江樾手腕上的通訊手環振動了起來,原本隻是輕微的振動感,現在對林江樾而言卻像錘子在猛地擊打手腕骨。
林江樾疼得受不了,狠狠拽下通訊手環。
「林江樾。」
冰冷的聲音從通訊手環裡傳來——在賈伊的遠程幫助下,林江樾的通訊被強行接通。
林江樾微微皺眉,臉上露出一絲疑惑,這聲音有點熟悉,他最近好像經常聽到,總是那麼冷淡,那麼平靜,就像夜空中的月光。
「你在哪?」
身處黑暗的林江樾好像看到有一縷月光穿過雲層,靜靜地灑了下來。
林江樾怔怔地望著天地間唯一的一抹光,寧靜的光籠罩在他身上,形成淡淡的光暈。
「我看到你了。」身為向導的謝延自然能捕捉到哨兵的精神力,何況林江樾失控的精神力宛如一頭凶獸,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謝延深知哨兵失控的危害,這種危害不僅僅是對其他人,對哨兵本人也會造成久久難愈的傷害。
謝延凝望著天空之塔,沒有感情地說:「林江樾,給你三秒鍾,收起你毫無節製的精神力,否則我上去。」
冷冰冰的聲音如同一盆冷水,不,應該說是仿佛將整個海洋的冷水都潑向了林江樾。
林江樾驟然清醒:「謝延?」
謝延怎麼會在?他不是應該在酒店嗎?
就像謝延能感受到他,他也能感受到謝延就在天空之塔的外麵。
「草?還真是你?你剛才那麼凶做什麼?不知道對一個暴走的哨兵溫柔點嗎?你那麼凶,以後哪個哨兵敢要你?」林江樾覺得他真是活見鬼了,為什麼剛才在精神遊離時聽到謝延的聲音會想起月光這種溫和的景物?謝延他配?
「噝——」林江樾倒抽一口冷氣,「痛死老子了。」
林江樾一邊說著一邊往窗邊走去,往下看了看,高挑的身影冷冷淡淡地立在那,站姿很標準,不當雕像可惜了。
林江樾一恢復神誌,有了一點力氣後,就開始調戲謝延:「我不是讓你在酒店等我嗎?你跑出來算不算違背命令啊?噝——」
林江樾痛得輕輕倒吸了一口冷氣,咬牙堅持把話說完:「你不聽話啊。」
謝延冷淡道:「不算。」
林江樾「嘁」了一聲,然後他看到謝延舉著一把槍,槍口無情地對準了自己,不過謝延說話的聲音更無情。
「跳。」
「你這是要我死?你確定不會摔死我?」雖然林江樾嘴上嘀嘀咕咕,卻還是毫不遲疑地跳了下去,呼嘯而過的風像刀割著他的皮膚,一刀一刀……
「好痛啊……」林江樾呢喃道。
風很大,把他的呢喃吹散了,但這聲輕語還是落入了謝延的耳朵。
謝延眸光微動,但他手上的動作沒有受到影響,手指輕輕一按,扣動扳機,一股氣流從槍口噴出,包裹住林江樾。
林江樾安全落在地上,撞擊感明明已經降低很多,但依然讓他痛得跟骨頭斷了似的。
經歷過幾番鏖戰又發過狂的林江樾有點狼狽,偷來的衣服掉了幾顆扣子,領口微敞,原本平整的精致麵料皺巴巴掛在身上,他臉上沾了一點血,頭發淩?亂,眼底還有沒有完全散去的猩紅色,可這樣的他卻透著幾分別樣的美。
林江樾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正準備起身時,視野裡出現了兩條筆直修長的腿,他的視線順著這兩條腿緩緩往上移,最後定格在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
逃出生天的林江樾眨眨眼,輕佻地笑了笑,眼底的紅色變成了一抹宛如桃花的艷?色。
「謝隊長,你快把我搞散架了。」
作者有話說:
林江樾:隻要我還有口氣,我就要調戲謝延。
好多人都猜人魚是不是要咬人,其實人家隻是想送珍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