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蟬(2 / 2)
幾位麵首識趣的退了下去,母女倆時隔許久,終於又坐在一起,安寧的用了頓晚膳。
飯畢,長公主一壁飲茶一壁懶洋洋道:「明日中元節,宮裡下了帖子,要在洛水行宮舉辦皇家宴飲,你去吧,本宮實在懶得動。」
如今在位的乃是長公主的異母兄長,隻可惜這位兄長曾經頗為寵愛薑林雪的生母,同這位大妹妹本就關係一般,在長公主殺了自己最寵愛的小妹後,倆人關係更是降到了穀底,也隻維持明麵上的皇家和睦罷了。因此長公主甚少入宮,除非年節等重大場合。
夭夭頗為乖巧的頷首,瞧著外麵夜色漸濃,便起身告辭,走到門邊,忽而想起了薑歲歲的遺言。
她頓住腳,回身道:「阿娘,歲歲有句話想同你講。」
「說!」長公主頭也不抬,利落乾脆的語氣。
夭夭便仰起臉,真誠又懇切,她說:「阿娘,歲歲想說的是,能做你的女兒,實是我平生之幸。」
長公主愣在那裡,許久未說話,待夭夭的身影已跨出了門楷,才回過神來。
她眼裡有溫熱的淚,對著夜色裡嬌俏的身影急切喊道:「歲歲,你是不是憎惡薑林雪,你若是實在厭惡,阿娘便替你殺了她!」
「我曉得你愛慕太子,你放心,有阿娘在一日,太子便不敢負你。你要狠的下心,不論這世間如何,隻管自己喜樂便是,驕縱跋扈又如何,阿娘總會護著你。」
夭夭忽而明白,怪不得薑歲歲養成了一副自私狠辣的性子,原來根在這裡。
長公主因著先前的經歷,隻希望薑歲歲往後能更愛自己,狠辣陰毒才最好,這樣才永遠不會讓旁人傷到她。
可不知道為什麼,夭夭就是從這扭曲的教導中感受到了厚重的愛。那是和著血的愛。
她鼻子微微有些酸澀,低低回了聲:「阿娘,你無需如此。」
第二日一早,因著要入宮,永善姑姑早早便替夭夭備好了衣裙。
那是一套纏枝紋的霜色襦裙,金絲銀線暗繡,瞧著便清雅至極,隻可惜半點不適合明媚的薑歲歲。
夭夭有些不解,抬手推開,道:「永善姑姑,你不覺得這衣裙太素淡了些嗎?我不喜歡」
永善正抖開衣裙,要伺候夭夭穿衣,聞言一時愣在了當場。
要知道,因著二娘子薑林雪性高潔,平素衣著也素雅,被京中譽為空穀幽蘭,連太子也曾贊賞其氣節。
自家娘子是又惱恨又嫉妒,便命人用金貴的雲州素嬋,專門請了宮中禦用繡娘,仿效薑林雪做了許多件素雅衣裙。
隻可惜娘子貌嬌艷,著一身素淡,非但不顯高潔,倒有些不倫不類。
永善躊躇了一瞬,還是不敢確定的問:「姑娘嫌這衣裙素淡?那今日想要穿什麼?」
「海棠、胭脂、石榴紅,我自然要最明媚的色彩。」她轉頭笑起來,天真又嬌俏,也真真當的起最明媚的色彩。
夭夭入宮前,去了趟宜春園,本想同母親告別,隻長公主尚未起身,隻得作罷。
她轉身往回走,遊廊的抱柱後忽而鑽出一隻雪白的狸貓。
那隻狸貓有一雙漆黑的眼,連眼白也找不到,倒像是一口深不見底的枯井,就那樣直直的看過來,看的夭夭在七月的暖日下生生打了個冷戰。
永善姑姑瞧出那是長公主養的狸白,也不敢隨意驅散,隻得轉頭吩咐宜春園的婢子將其抱走。
平素這隻貓兒倨傲的很,除了長公主,幾乎從不靠近旁人,今兒也不知怎得了,忽而一個躍身,跳進了夭夭懷中。
夭夭嚇了一跳,瞧見它伸出了前爪,以為這貓是要抓她的臉,下意識便偏開了頭。
可那隻貓爪卻並未落在她的臉上,隻輕輕滑下來,碰了碰她頸上的玉牌。
「狸白,休要胡鬧。」
溫潤的男聲自廊下傳來,月白襴衫的男子幾步走了過來。
夭夭識得,這是長公主最為寵愛的麵首-江素懷。
狸白聽見這聲嗬斥,識趣的離了夭夭,轉瞬又躍進了男子懷中。
江素懷抱著狸貓,朝夭夭躬了下身,大步往殿內而去。
夭夭拍著月匈口往回走,想起那隻狸貓的眼,總覺得枯寂的可怕。她不由回頭去瞧,可這一回頭,便又撞上了那雙貓眼。
雪白的狸貓正從男子懷中探出頭,一瞬不瞬的盯著夭夭的背影,看見她回頭,忽而露出兩顆尖尖的牙,古怪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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