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蟬(1 / 2)
夭夭退無可退,貼在了沁涼的石壁上。
她咽了咽口水,斟酌道:「我……我既然知道了你的秘密,那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吧,如此我們就兩清了。」
可她說完,便瞧見了少年眼底的不屑,顯然是對她口中的秘密不感興趣。
夭夭抓了抓頭發,看見少年又上前一步。
他身量比她高出不少,這一靠近實在是壓迫感十足,情急之下,夭夭忙喊:「我知道你小時候畫的那個少女是誰!」
她篤定,沈闕對這個答案感興趣,她雖然不知道他為何要畫那少女,但小男孩臉上困惑迷茫又執拗回想的模樣,實在讓她印象深刻。
果然,少年頓住了腳,漆黑的眼裡有星光滿溢,在這昏暗的隧道裡格外清亮。
夭夭硬著頭發,挺了挺小月匈脯:「肯定是薑林雪啊,你想,你們倆這一世自小便有了牽絆,指不定上一世就是老相識了,既便轉世,你依舊不願忘記她。」
少年眼裡清亮的光漸漸轉為了迷茫神色,長睫垂下來,困惑的顫了顫。
夭夭瞧他反應,心底有些忐忑,腦子一抽,湊近他道:「那總不能畫的是我吧,你看,我也穿紅衣。」
沈闕剎那間從困惑中抬起了眸子,露出了古怪又嫌惡的神色。
夭夭覺得,他一定是在想:這天下的女子死絕了,他也不可能畫她。
果然,下一刻,夭夭隻覺頭重腳輕,耳邊風聲掠過,便跌進了一個黑漆漆的空間。
裡麵軟綿綿的,跌進來也不覺得疼,隻是又黑又空曠,隻餘下頭頂一星亮光,像是跌進了一個無邊黑洞。
夭夭又驚又怒,拿出隨身的匕首,便朝著洞壁劃去,說來也奇怪,這洞壁觸手綿軟,頗像軟緞的手感,隻是匕首劃上去卻激起了一層火花,像是劃在了堅硬的岩石上。
她仰起頭,大聲喊:「沈闕,你把我扔進了什麼地方?你要做什麼?」
少年懶洋洋的聲音,似乎還帶著某種愉悅,他說:「不用費力氣了,這乾坤袋你出不來。」
他說著,還不忘惡劣的晃了晃手中的乾坤袋,慢條斯理補了一句:「也不做什麼,隻是我隨身的妖獸們都餓了。」
夭夭被他這一晃,狠狠跌了個狗啃屎,她捂著酸痛的鼻子爬起來,抬眸便見了黑暗裡一雙雙綠幽幽的眼,正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夭夭寒毛倒豎,咬了咬下唇,問:「你們你們是妖是鬼?」
「是妖是鬼?你也太瞧不起我們了,我們是妖獸!妖獸你懂不懂,那可比妖跟鬼都凶猛。」
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氣哼哼的吼,後麵一群小妖獸跟著起哄。
不是鬼就好,那她就不怕。夭夭拍著月匈口舒了口氣,忽而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這不是那隻麒麟獸嗎?
她在黑暗中眨了眨眼,勾起手指:「麒麟獸,你過來。」
沈闕走在無垠的時空隧道中,許久未曾聽見乾坤袋中有動靜,方才那抹惡劣的笑意便凝在了唇角。
他又晃了晃乾坤袋,語氣不善:「薑歲歲,你若害怕可以求我」
可話還未說完,就聽裡麵的妖獸們吱哇怪叫,麒麟獸嗚嗚咽咽的喊:「嗚嗚嗚,太疼了,主人快救救我們,她不是人!」
夭夭騎在麒麟獸身上,正揪著它的耳朵亂轉。
這些妖獸們進了乾坤袋,本身的妖氣也被乾坤袋鎮壓了下來,在裡麵也就是一隻普通的獸。
其實若換成普通少女,便是這些妖獸沒了妖力,也足夠被嚇破膽了。
想一想,黑漆漆的空間裡,一群麵目猙獰的凶獸,閃著綠幽幽的眼盯著你,隨時可能吃了你,不嚇哭才怪。
可夭夭不是普通少女,她不怕妖不怕獸,她隻怕鬼,她還有重明。
重明幻化成的漓骨劍握在手中,不多一會,便打的這些小怪獸們吱哇亂竄。
這嗚嗚咽咽的怪叫吵的人腦殼疼,沈闕臉色陰沉,握著乾坤袋:「閉嘴!」
妖獸們聽見主人的聲音,短暫的壓抑了一瞬,也不過一會,又哇哇叫起來。
少年眼尾跳了跳,忽而手一揮,便將夭夭扔了出來,他看著地上頭發淩亂,卻活力滿滿的少女:「起來。」
夭夭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雜亂的發,不滿的很:「怎麼這樣快就把我放出來了,麒麟獸還沒叫我小仙女……」
可她話還未說完,就覺腳踝上一緊,被拽著往前走了幾步。低頭,便看見了踝上捆縛的銀色鏈條。
那截鏈條軟滑卻又堅固,還會自己蠕動,像是什麼蟲子變的。夭夭被這滑膩膩的東西一蹭,本能的有些發怵。
前麵的少年卻腳步不停,在這幽暗的時空隧道踽踽獨行。
他人高腿長,腳程又快,拽的夭夭一陣踉蹌,隻得小跑著跟上。
因著是回溯時光,這逆行的路格外難走。隧道裡陳腐的風一吹,便有泛黃的歲月幽幽作響,合著蒙昧光影,有些恍惚的陰森感。
夭夭有些害怕這寧靜,沒話找話:「沈闕,你憑什麼要栓住我?」
「沈闕,什麼時候能走到頭?」
「沈闕,你快放了我。」
「沈闕……」
一聲又一聲的沈闕在這廊道中回響,帶著少女清甜的軟糯,好像聲聲牽掛與羈絆,在耳邊縈繞。
前麵的人忽而頓住了腳,回過頭來,戾氣橫生:「薑歲歲,你的舌頭是不是不想要了?」
夭夭都快氣炸了,可也隻能識時務的閉上了嘴。
那人卻似乎仍不解氣,自顧自加快了腳程,拽的夭夭跌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