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1 / 2)
臨淵臉上的麵具一掉落,站在下麵的小弟子們全都驚呼起來。
即使是望月宮和其他門派,也能一眼就認出臨淵。
沒辦法,仙尊長得太過於驚艷。
天上地下,三界八荒,這張臉過目不忘。
尤其是此刻,素來白衣飄飄的仙尊卻穿著一身玄色衣袍,一改往日風格,更顯得身姿挺拔,姿容如玉。
懷裡還抱著個紫衣美人。
普一落地就受到小弟子們的歡呼聲。
有臨淵在,就像是給大家吃了一顆定心丸。
「仙尊怎麼會在妖鬼之境裡?」
「仙尊果然是一直悄悄跟著我們,保護我們。」
「太好了,仙尊若在妖怪之境裡,我們不怕出不去。」
原本緊張的氣氛,因為臨淵的到來而緩和不少。
隻是被眾人議論的主角臨淵,臉色卻不是很好。
他放下晏紫枝,還不忘扶著手他的手臂,讓晏紫枝站穩。
接著扭頭看向自己來時之處。
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無法放開。
大殿裡的鬼王死了。
他在離開之前,曾經朝鬼王的背後打上一個追蹤法術,是為了防止鬼王賊心不死,再次作亂。
可現在。
那個追蹤法術消失了。
若不是他自己將法術取消,那便是被法術追蹤的對象消散於天地之間。
徹底死亡了。
是誰殺了鬼王?
臨淵往人群中看。
有惶恐的其他門派小弟子,有感激涕零的太微派弟子,還有站在一邊不知所措麵帶懊惱的言無違。
唯獨那個小孩不見蹤影。
他若沒記錯,那個孩子應該名叫不歸。
不歸不歸。
在無妄之境中,他似乎聽說過這個名字。
不過此時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
重要的是教訓眼前人。
「你有多少血夠用來餵它?」
晏紫枝盯著臨淵板正嚴肅的臉,有些好笑。
唇角勾了勾,滿臉無所謂道:「你這是在關心我。」
他沒有用否定的語氣。
而是肯定。
「不僅關心,還生氣了。」
黃鸝鳥:這種大是大非的時刻,你竟然還不忘調戲他。
「這就算作調戲了?你還是見識的太少。」
臨淵抿著嘴唇不語。
手卻沒停過,舉起右手捏了個法決水藍色的光華逐漸蔓延在晏紫枝的手腕之上,將那些血咒一一抹平。
「擦了做什麼,還有一場惡戰呢。」
晏紫枝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腕。
嘖嘖。
光滑如初,看來臨淵的修復術也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這裡交給我。」
臨淵一甩袖,將晏紫枝擋在背後。
他與晏紫枝的身材差不多,隻是略高了一個頭左右。
此刻站在他麵前,卻也可以將他完完全全的遮擋住。
安全感十足。
遠處大山中的狐狸尾巴,似乎是覺得對麵的兩個人輕視他,又往上增長了數倍,幾乎要將整座山峰給包進去。
龐大的狐尾在半空中搖曳。
從原來的三四條尾巴一下子暴漲為六條。
每一個尾巴尖都綴著一點紅。
散發著妖/嬈而嗜/血的味道。
臨淵不再多說,一個梯雲縱飛上半空中。
妖鬼之境裡忽然起了風。
狂風撩動著他的玄色衣擺,仿佛將他置身於整個漩渦中心。
晏紫枝知道這風是因他而起。
因為就在下一刻,臨淵將手往下重重一拉。
一張鋪天蓋地足以將整座山峰罩下的水藍色靈力網,便由天空中落下。
山峰之上還有一個字「淵」,在不停的旋轉著,形成與太微派護山大陣類似的陣法。
靈力網與臨淵那個字的印記交相輝映。
一時間困著狐妖的那座山峰上電閃雷鳴,數道閃電自上而下劈下來。
一道一道劈在每一條狐狸尾巴上。
每一道閃電落下,被劈中的狐狸尾巴就猛然收縮,顫抖,漸漸變得透明。
「這是隻有化神期的修為才能使出的大陣呀。」
「仙尊早已入化神境,半步即可飛升,有仙尊在,這狐妖定然不可能被復活……」
說這句話的弟子話音還未落,月匈中就嘔出一口鮮血來。
整個人跪倒在地,竟是再也不能將頭抬起。
好似有千斤重負壓在他的頭顱上,逼迫他不得不將頭摁在地上。
與此同時原本被水藍色法陣壓製的狐狸尾巴驟然間爆起。
一下增至九條。
那些結了四方陣的小弟子們無一不是先後跪倒在地口吐鮮血,抽搐不止。
他們的神魂被一下子抽走了三分之二。
修為高的還能勉強維持一絲清明。
諸如仙霸一類。
修為低的此刻已經癱在地上,四肢綿軟,雙眼放空,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短短這一瞬的功夫,發生了什麼?
「我……我一絲靈力都使不出來……」
「我也是,好像渾身被抽乾了力氣。」
「狐妖該不會真的要復活了吧,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晏紫枝朝相九戎看了一眼。
相九戎硬撐著沒有倒下,但身上披著的黑色羽毛,開始令人不易察覺的顫抖。
可以看得出來,他用盡全力在抵抗。
但相九戎他並沒有結四方陣!
即使沒有結四方陣,神魂也受到了這隻狐妖強大的壓迫感。
可見這四百多年之前的狐妖有多厲害。
「那顆妖丹呢?」晏紫枝猛然轉向言無違。
狐妖的妖丹一開始便是由言無違帶入妖鬼之境的。
現在也隻可能在他的身上。
言無違被他這麼一瞪,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隻能連連擺手愣了好一會兒,才組織起語言來:「不在我這裡,剛才在大殿的時候,我就已經把妖丹交給那隻鬼王了。」
「可鬼王死了。」
晏紫枝幽幽開口。
他也感應到遠處大殿的鬼王突然間爆體而亡。
妖丹不見了。
確切的說,妖丹已經落進了眼前那座大山中。
不知道是誰,悄無聲息的從鬼王手中拿回了妖丹,又在剛剛他與臨淵忙著布陣壓製狐狸尾巴的時候。
將妖丹還給了小狐狸。
怪不得,即使臨淵耗費如此巨大的心血布下護山大陣,也被小狐狸輕易攻克。
拿回了妖丹的小狐狸,等於拿回了自己一半的法力。
這種時候根本已經不再需要四方陣。
她就可以強行吸取所有修仙者的神魂。
大師兄讓言無違帶著妖丹進入幻境,從來都不是為了什麼,激起鬼王完成對主持人的諾言。
從頭到尾大師兄唯一的目的。
就是復活他的母親,那隻小狐狸。
晏紫枝來不及過多思索,手中妖刀一轉,再一次割向手腕。
斜刺裡插過來一隻手,捏住那柄月要刀的鋒刃處。
「不要自傷。」
臨淵已從半空中落下,與晏紫枝並肩站在最前方。
他的指尖被鋒利的妖刀割開一絲血口子。
但他仍用兩指緊緊並住刀尖。
不讓晏紫枝再往下用力。
「何為自傷?」
晏紫枝握住臨淵的手。
緩慢而堅定的將他的手從妖刀上拉開。
「你在無妄之境中,知道自己隻要屠殺太微派的弟子,便可以證道飛升。可你卻並沒有選擇屠戮他們。」
「太微弟子於你而言,重如泰山。」
「你想守護的,便是我能替你守護的。」
晏紫枝沒有繼續再說。
隻是拿目光往後麵一掃。
已經被鮮血染就的草地上,橫橫豎豎趴著無數個太微小弟子。
雖然隻有七八個人,但每一個人都曾對臨淵行過仙尊之禮,每一個人都曾將生的希望放在臨淵身上。
這是臨淵,寧願放棄自己生命也要守護的太微派。
雖寥寥數人,卻不可言棄。
臨淵沒有再阻止他。
自己飛身而上,繼續用法術織就,天羅地網控製狐狸尾巴生長的趨勢。
而晏紫枝則舉著妖刀,語氣森然:「相九戎,還有力氣嗎?帶我飛上去。」
話音剛落,相九戎變化作九尾黑鳳凰的原型,將晏紫枝托舉在背上。
一聲清脆響亮的鳳唳之聲。
滿身黑色流光的九尾黑鳳凰揚首飛入天空,如同一道黑色的雲霞。
盤旋在藏著九條狐狸尾巴的山頭之上。
黃鸝鳥頓時有些心慌。
他不是個大魔頭嗎?
怎麼會這麼好心,將太微所有小弟子的性命放在身上?
不遠處,相九戎按著晏紫枝的指示,載著他在山頂八個方位停頓片刻。
開,休,生,傷,杜,景,死,驚。
他揚起手腕,將剛割開的新鮮熱乎的血液,按順序灑在這八個方位。
這是比四方陣還要猛烈霸道的陣法。
但他的名字卻很簡略,簡稱為八方陣。
由一個人的身體為指引,陣連八方。
畫下這個陣法之後,晏紫枝深深體會了一把大師兄的邪惡之處。
他這是擺明了知道,紀雲枝這句軀殼裡麵藏著別的神魂,才會想出如此惡毒之法,讓別人獻祭神魂來達到復活的目的。
可他偏偏就要與大師兄反著來。
不就是想獻祭神魂嗎?
魔族有一種法術叫做陽奉陰違。
隻需要用八方陣完成身體與神魂的轉換。
等於是犧牲自己的身體,而製造一個虛假的神魂殼子。
這個神魂殼子可以持續大約三瞬息的功夫。
隻要在這三瞬息的時間內,騙過那隻要復活的狐妖。
讓臨淵召喚永寂。
永寂裡的弱水之力,若是拚盡全力,一擊即中,可以在狐妖自以為能復活的瞬間,將其神魂徹底擊碎。
隻不過代價有點大。
除了要犧牲紀雲枝這個軀殼之外。
還得搭上一把永寂劍。
不過既然臨淵為了太微派的小弟子,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應當也不會太在乎本命靈劍吧。
不就是失了半數修為,再修煉個百八十年的。
大不了再去捉一個器靈。
聽起來還很劃算。
晏紫枝是個果斷狠絕的人。
在臨淵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將自己身體內所有的血與八方陣相連。
源源不斷的紅色血液,自他的四肢軀乾往八個方向流淌。
原本就十分白皙的皮膚,此刻顯得越發蒼白無力。
甚至泛出微微的青色。
「晏紫枝。」
這是臨淵,第一次咬牙切齒喊他整個名字。
晏紫枝虛弱地朝臨淵笑笑。
語氣中依舊是滿不在乎的無所謂。
「隻是一副軀殼而已,隻要我的識海還在,就可以金蟬脫殼再次重生。」
魔族便是這樣。
隻要神魂不散。
不管是肉體灰飛煙滅也好,都會有奪舍重生的可能。
隻不過是個時間問題。
「可是你會痛。」
臨淵的語氣,像是墜入在浩瀚深海裡。
充滿無盡的絕望。
與憐惜……
會痛……
這是晏紫枝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