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1 / 2)
邊邵被壓在黑暗的巷口。
殺人犯饒有興趣,觀察他的神態變化,想要從中找到類似於被背叛的憤怒與震驚痛苦,可什麼都沒有。
他表現很冷靜,好像意料之中。
邊邵隻是抬了下眼皮子,桃花眼不帶情緒便瀲灩生情,給人以無盡遐想。
「殺人犯大哥,我有錢,大把大把的錢,你上頭那個少爺能給你多少?我能給你好幾倍。」邊邵盡量想做出受害者被挾持時的被逼無奈模樣,可是他嘴裡本能說出了甜言蜜語,「跟我,不虧。」
殺人犯:……
搞得跟小情兒似的。
「別胡言亂語!」他完全不相信這慣會話術的公子哥逃出去後不會報警,於是不耐煩按住手底下人的脖頸,很細,隻是一下,對方就好像被掐住後脖頸的兔子,安靜了。
邊邵臉先是通紅,再是青紫,他喘不上氣,眼睛裡隻有那昏暗中格外亮的紫色,那青年雙手顫抖,被那個護士緊緊拽住了手臂。
其實一個柔弱女人的力量哪裡能抵得過一個成年男人呢?
紫毛青年沉默著,不敢抬眼對上他的視線。漸漸,那青年一頭亮眼紫毛在邊邵眼裡,似乎模糊暗淡了。
他好半天兒反應過來,是他缺氧,又要死了。
還是被同一個人殺第二次。
隻是這次,他身份是邊家大少爺,死後,這個殺人犯一定會被繩之以法。
對啊,他用的是自己原本的身份。
那麼,他就要死在十八歲,二十二歲的他,不也就不復存在了嗎?
這可不是貓妖書書死了還能復活,這次他用的是自己真實的身體,死了就真的是死了,任務也要跟著完蛋。
怎麼可以?
「救,救命……」邊邵猛地瞪大眼,殺人犯沒想到他還來這麼一出,就好像被切了蛇頭的蛇又活過來一樣,殺人犯竟是被他驚到,手下一鬆。
邊邵趁機抬腿,一伸,狠踹。
殺人犯悶悶哼出聲,彎下月要去,差點沒原地打起滾來,這一腳可太狠了,他感覺自己下半生幸福要廢了。不過一個殺人犯下半生有沒有幸福好像也沒那麼重要……
邊邵也沒猶豫,轉身就想跑,隻是沒想到身後有冰涼的器物抵上他手臂,針紮痛感不過一瞬。
他轉頭,對上那護士渾濁的眼睛,對方滿臉狠厲:「你不能走!」
手下針管推入了什麼液體,邊邵很快全身無力,酸軟倒在了地上。
麻醉劑還是什麼
邊邵來不及想,他迷迷糊糊閉上眼,他太累了,隻想徹底睡過去。
也因此他看不見那殺人犯捂著襠部緩了好半天兒才直起月要,撿起了石頭,照著他腦袋狠狠來了一下。
後腦那處濃密黑發,很快有什麼紅色液體溢出,弄髒了地麵。
紫毛青年滿臉恍惚,他竟然慶幸邊邊昏了過去,感受不到死亡時的痛苦。
殺人犯完全在氣頭上,不顧後果,還欲繼續,他舉起石頭,想往少年那張精致蒼白的臉上砸,可是卻又頓住了,神情很是古怪。
「怎麼會這麼像……」他不太美妙想到一個很多年前被他殺死的那個青年,穿著花襯衫跟花蝴蝶似的,被他跟一群混混按在牆上時也是一腳踹他那兒。
或許是他第一次殺的人,所以殺人犯仍然清晰記得,那花蝴蝶青年裝著復雜而厭惡情緒的桃花眼,與微笑唇高鼻梁冷白皮……
竟然漸漸跟手底下這個青澀張揚少年一點點重合在了一起。
殺人犯大駭。
見鬼了
他受驚,第一反應就抬腿往那腦袋踹去,想要毀了這個少年。
紫毛沒想到殺人犯下手這樣狠,終於克製不住雙拳,沖了過去。
「嘭!」隻是一瞬功夫,那黑衣殺人犯應聲倒地。
他的額頭被擲來的器物所傷,鮮紅的液體流在地上,比起那昏迷過去的少年有過之而無不及,狼狽不堪。
紫毛怔怔站在原地,下意識回頭,他看到了站在巷子口的那個高大清瘦身影,熟悉又陌生。
成熟俊美又滿身冷淡的青年,站在路燈下,如黑夜裡唯一的光。
殺人犯還在□□,掙紮。
他沒有任何猶豫,快步朝著黑暗裡走去,然後彎月要撿起了那隻砸了殺人犯腦袋的手機,手機屏幕還亮著,正是通話頁麵,聯係人則是兩個字「書書」。
顯然,蕭岸回了出租屋,又看見窗戶玻璃被砸碎痕跡,發現邊邵跟人跑了,大半夜怒氣沖沖往外跑,一邊瘋狂給邊邵打電話,一邊在附近找人,然後找到了。
找到了躺在地上昏迷過去,臉色蒼白,額頭被砸出血的少年。
幾乎是一瞬間,幾年前去小診所認屍的那刻記憶復蘇,恐慌蔓延了他的心,又如同火焰燃燒了他所有的理智。
黑發青年彎月要,緊緊攥住那黑衣殺人犯的衣襟,趁人還沒爬起來,狠狠用手機邊角砸去。
一下又一下,他眼角鮮紅,乾淨又冷淡的眉眼濺上血滴。
多年搜尋,多年困於噩夢裡輾轉難眠,這一刻,他是真心想殺了這個人。
護士沒遇到過蕭岸那般滿身冷然,渾然不顧前途的人,也是握著空了的針管不知如何是好。
接下來的事情也顧不得她如何思考了,這幾秒,警鳴聲那尖銳聲音劃破長夜。
護士幾乎是轉身就想跑,然而她的細腕卻被牽住了,她回頭,看到紫毛青年這個混賬叛逆兒子此刻竟然滿臉淚痕,對她說:「媽,別跑了,跑不掉的。您進去了,我會去看你,也會等著你出來,我會好好找個工作,我再也不瞎混了,好不好?」
「媽,你回頭吧。」他哽咽著。
「……」
她終究還是停住了腳步,卻是回頭笑了聲,聲音很蒼老,連同她眼尾細紋,構成了個普通又忙忙碌碌半生的中年女人。
警鳴聲靠近,巷子口附近傳來細碎腳步聲。
「那你好好活下去。」
紫毛哽咽,急忙點頭:「好,好。」
他顫抖著伸出手,以為母親會回頭,重新牽住他的手,然後坦然自首。
可護士搖搖頭:「可我……」回不了頭。
話終究沒說完,她眼神一轉,看向黑夜裡的陰沉天空,今夜下過雨,黑霧將月光掩藏,不見一絲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