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見麵(1 / 2)
熙來攘往,人歡馬叫,奇門遁甲諸多修士聚集郾城各顯神通。
雖說此地本就在修真界聲名在外,但真正讓這些修士聚集於此的,卻是近日突然出現的秘境。
那可是就連修真界門派領袖的臨穀峪,都借以弟子考核之名,前來分一杯羹的聚靈地。
各方勢力湊到一起,發生沖突乃是必然,單是清晨城主派出去的守衛便處理了至少十七起矛盾,都是借瑣碎小事故意滋事。
不過,在眾人勾心鬥角,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不爽的情況下,唯有一處清閒——茶館二樓雅間,大開窗戶,其中兩少年相對而坐,將路邊小販的談論聽得一清二楚:
「我們郡主隻穿雲錦製的衣裳,平日吃食也都是靈果靈獸,滿匣子的首飾更不用說那可是文都大師親手打製的。若是有一點不順心,都是要發脾氣的。」
雅間內一人聞言哼笑,「你那未婚妻可真是被嬌養出來的花骨朵,氣性大得很。」
對麵一隻白皙修長的手端起茶盞,放到嘴邊啜了一口,這玄衣少年唇色淺淡,神情冷漠,一雙漆黑風眼毫無波瀾,周身縈繞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氣質。
剛開始開口那人似已習慣,仍是喋喋不休:「說是要比瑤池裡的仙女還要俊俏,可單有一張臉又有什麼用?現在還隻是煉氣五段,能不能進臨穀峪都懸。」
少年第一次開口:「與你無關。」
「可她也就第一美人的稱號配得上你了。雖說是長輩定下的約定,又說什麼命定之人必須要在一起,但誰能說這不是有心人的故意捏造?」
少年友人又不服氣地說了好一會兒,口乾舌燥,趕緊喝口茶潤了潤嗓子,結果看對麵的人隻專心品茶壓根沒聽進去的模樣,一時間更為氣惱。
天才是不是都不明白『聽人勸,吃飽飯』的道理?
誰知茶館樓下剛消停沒幾刻鍾,又出來個大嗓門叫嚷:「沒天理了!郡主又在趙老板那裡仗勢欺人,大家夥快去看看,堂堂郾城郡主居然乾出欺壓百姓的事!」
眾人頓時被喊聲吸引過去,朝趙老板的店走去,不說幫忙,至少要看會兒熱鬧。
少年友人立刻站起身,迫不及待道:「我們也去看看。」
見玄衣少年待在原地沒動,就知他不感興趣,「總歸是你未婚妻,如果那些人說的不是真的,她受欺負了呢?」
玄衣少年這才抬了腳。
兩人過去時裡麵已經吵了好一會兒了,剛湊近便聽到布坊傳出一道尖銳怒罵聲:「老東西,你少在這裡胡攪蠻纏!」
仔細一看,裡麵那小丫鬟怒不可遏,杏眼瞪圓,一拍錢櫃嗬道:「你就說,到底有沒有私自替換我們郡主用的雲錦?」
而被質問的布坊老板兩鬢斑白,佝僂身子,咳起來像是得了癆病,滿臉為難地望著小丫鬟身後戴麵紗的人:「小郡主,求您別為難我了,我這小門小店怎麼敢替換您用的布料?」
被請求的人隻是微垂眼睫,並未言語。
說仗勢欺人還真不差。
少年友人冷笑,瞧了眼身邊友人的臉色,口不對心:「許是誤會。」
且好生看著這未婚妻的真麵目。
布坊裡的圍觀百姓見這一幕,紛紛麵露不忍地竊竊私語,「這老板也太可憐了。」「怎麼能乾仗勢欺人的事呢?」「你瞅那老板,都要被嚇昏過去了。」
……
誰也看不到低著頭的趙老板一臉不屑,郡主也沒好怕的。他偷換雲錦又怎麼樣?
總歸大家都喜歡當鋤強扶弱的正義俠客,隻要他表現得夠卑微可憐,數不清的人會幫他說話。
讓他盤算一下借著這次發揚名聲的機會能坑到多少錢。
想到這裡趙老板嘴上更為謙卑:「小春姑娘,我怎麼敢?」
「你怎麼不敢?」
而一開始罵人的丫鬟,也就是小春聽到這些言語,氣不打一處來,這群人怎麼不辨是非?
若不是這老東西為撈油水偷換雲錦,郡主身上又怎麼會起紅疹子?她們過來討要說法,反倒被說仗勢欺人,這是哪裡來的道理?
正巧,有個看不過眼的人站出來,仗義執言:「仗著城主之女的身份欺壓尋常店家,這便是郾城的規矩,便是第一美人的行事作風嗎?」
這話像是打開了開關,眾人議論也不再藏著掖著,你一言我一語地指責起從始至終沒開過口的「郡主」。
依他們看這可是縱使刁奴欺壓尋常百姓,什麼修真界第一美人?看來不過如此。
趙老板還趁機渾水扌莫魚,表現自己的良善:「唉,這位小友,我知道你是好心,但為我這半截入土的老頭子沒必要,在郾城還是謹言慎行為好。如果實在可憐我,倒不如照顧照顧我的生意,畢竟替換雲錦……我擔待不起。」
「你們胡說……」什麼?
小春感受到自己的衣袖被拽了拽,很不服氣地喚了聲:「郡主!」
被喚郡主的宴落帆抿抿嘴,眼睫輕顫遮住無措,他都被這些人罵那麼長時間了,主角怎麼還沒過來?
是的,是「他」,而不是「她」。
修真界公認的第一美人是個徹頭徹尾的男人。
要抓宴落帆解釋,他也講不通。
細說也是三年前的事了,他從水池子裡艱難爬出,發現自己穿進正看的那本退婚流男頻小說,還成了龍傲天男主——他愛慕虛榮的未婚妻,連性別都不符。
得虧他男人尊嚴還在。
想到這裡宴落帆抬眼,環顧四周觀察圍觀眾人的憤懣神情,最後看向開口修士身上,無意落到其身後,這人倒是好看得出挑。
宴落帆又將眼睫垂下,視線也隨之下移,誰知瞥到一抹暗綠,上麵繁復的睚眥圖騰令他呼吸一窒。
是主角到了?
這睚眥玉佩在小說中用了極長篇幅來描繪,還暗示了主角後期的性格。
睚眥為凶獸,嗜殺喜鬥,在以瑞獸為家族圖騰的主流下無比特殊,不可能會重復。
宴落帆重新抬眼,將目光再次落到那張臉上,回憶起小說的描寫:同看旁人站在一起,如珠玉混入魚目。
此人一身玄衣,身形頎長,樣貌俊美,麵龐輪廓分明,長睫掩著凜冽的鳳眼,神情冷淡,周圍自動出現一片真空地帶映襯其格格不入的優秀。
沒錯,肯定是殷辭月,那個主角!
真好看,誰能想到這樣天之驕子的人物之後會變得落魄可憐?
宴落帆終於有進入劇情的實感,看著眼前這鮮活的人,產生同情:「你……」不對!劇本是什麼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