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惡兄長(1 / 2)
宴落帆準備邁過去的腿停滯在半空,一雙桃花眼瞪得圓溜溜:「嗯?」
懷疑自己聽錯了,花半天時間去分析那話有沒有深層次的含義,當他試圖追問,「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可殷辭月已經偏過頭去,留給他一個略顯倔強的後腦勺,仿佛連頭發絲都在表示拒絕交流。
正趕巧,方香菱將人隔絕開後,也磨磨蹭蹭地湊了過來,垂著眼不看人,擰巴半天後假意咳嗽兩聲,「我不是想同你講話,隻是一天兩夜過去,你弄清楚自己身上的香味從何而來了嗎?」
宴落帆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給出假設:「有沒有可能你是聞錯了?」
「胡說,明明我現在都能聞見。」方香菱吸了兩下鼻子,覺得不過癮,眼疾手快地抓住眼前小郡主的手,「你洗澡用的是什麼花?」
事到如今,宴落帆還真有點被「登徒子」調戲的體會,將自己的手奪回來,「亂七八糟,我也不清楚。」
其實他不用那些,嫌麻煩,隻是擔憂誠實回答又會將話題引到什麼體香上麵,蠻羞恥的。
「長老馬上就要過來了,還是先找位置坐下。」
悟閣從不為弟子設固定位置,一向是看哪個位置順眼坐過去便好,宴落帆大概掃了一眼,唯一能擺脫方香菱將他當花吸的位置,隻有身側殷辭月前方的空位。
容不得猶豫,他立刻坐過去,然後扭過頭:「你也快點坐下吧。」
方香菱環顧一圈後癟癟嘴,確定這小郡主旁邊沒多餘的位置,無奈放棄,隻得坐到最近的空位,「哼,用得著你多嘴。」
她選定的位置偏後,在宴落帆的斜後方,中間還隔了兩個位置,不過也剛好可以將全局一覽入目。
安靜了還沒半刻鍾,方香菱托著腮,百無聊賴地擦拭桌案:「別怪我沒告訴你,方才送你過來的可不是好招惹的人,最好端正些。」
「這個朝瑜師兄瞧著溫順和善,但發起火來可是半點也不含糊。就他身上戴的那塊掌法令,可是掌門親手給的,還誇獎他是真正的如玉公子,還讓其負責巡視後山禁地,平日那些個桀驁不馴的也要給他三分薄麵。」
宴落帆聽得認真,時不時一點頭,客觀評價道:「他很厲害。」
身後突然傳來聲響,他回過頭,發現殷辭月低斂眉眼,骨節分明的如玉手指正玩弄著兩顆碧色珠子,還有一顆落在地上正朝著他的腳邊滾來。
宴落帆彎月要撿起,在指尖碰觸這珠子的一剎那發現其內有乾坤,蘊含著浩瀚的水靈氣,主角不是變異雷靈根嗎?拿這珠子做什麼?
雖說驚訝,可他將珠子塞過去的動作沒停頓,甚至還叮囑了句:「小心點。」
殷辭月直而濃密的眼睫在兩人指尖相碰時微顫,嘴裡吐出的言語分外不動聽:「不用你管。」
宴落帆收手的動作一頓,十分莫名:「……」
到底誰是想要被討厭的人?
他都快要懷疑眼前的殷辭月其實抱有和他一樣的想法,試圖被討厭,然後被退婚了。
「餵!」
用胳膊支著腦袋看了半天的方香菱喊了一嗓子,眉頭皺緊,語氣不善:「你是怎麼和那個朝瑜師兄認識的?」
「他是我……」堂兄。
「喧嘩吵鬧,哪裡有臨穀峪弟子的樣子?!」
緊接著是破門而入的聲音,宴落帆將剩下的話咽回去,看向門口,是一襲暗紋玄衣,傳說中待人和善的齊長老黑著臉邁入悟閣,「有閒談的時間還不如去找你們朝瑜師兄,凝心靜氣。」
破案了。
宴落帆一聽後麵這句當即反應過來,齊長老確實是和善的,隻不過局限於好學生,所以才會在他們與宴朝瑜心目中的形象大不相同。
然而,接下來他眼睜睜看著這位眉頭皺成川字的齊長老,在往前走了兩步後,停頓在他的案桌旁,凜冽掃視,半晌將目光收回繼續走向枯葉屏風前,沉聲道:「衣冠束發是你對求道態度的外顯……」
剩下的宴落帆便沒再繼續聽了,這不就是當初高中班主任的那一套說辭?
換湯不換藥,事事都能上升到人生高度。
伴著沉悶的敲桌案聲,齊長老的絮叨終於臨近尾聲,在瞥了一眼他心目中的不良弟子後,恨鐵不成鋼道:「你還不準備將頭發梳好?」
順著齊長老的視線,宴落帆抬手扌莫了扌莫他有史以來紮得最完美的馬尾,在正中間的位置,高低也剛剛好……
所以,剛才說的是他?
完全沒有這份自覺,甚至在認清現實後有幾分悲傷。
剛才齊長老停在桌案旁,他還以為是因為宴朝瑜那層關係,沒料到居然是他趨近完美的馬尾辮?
因宴落帆並不會束發,局麵一時陷入僵持,在他已經開始想象因不服管教而被責罰時,腦後的馬尾辮被解開,墨發披散。正當他因茫然而回頭時,殷辭月冷冽若玉碎的聲音響起:
「不要亂動。」
於是他就像木頭人一樣乖乖坐著,連呼吸都一同放緩,生怕影響到殷辭月給他紮辮子的動作。
宴落帆再次意識到殷辭月的指尖很涼,就連梳理碎發時無意掃過後頸,都像是劃過一塊冷玉。
他無意識出神,小說中任何角色都沒有過這待遇吧?主角親手紮辮子,等以後能吹個十年。
再就是,其他弟子怎麼比他還像木頭人?而齊長老臉色還是那麼難看。
殷辭月垂著眼睫,心無旁騖,較之綢絲更要順滑的烏發在他指縫中穿梭,最後被用發簪一縷一縷固定在腦後。
「好了。」
他將手收回,仍能感受到觸感的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