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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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戲文裡、評書裡,動不動便是中狀元、點探花,手持尚方寶劍代天巡幸。實際上現實裡,秀才就已經是很體麵的身份了。

有了秀才功名,交的稅都不一樣了,還有米糧領。

到狀元、榜眼、探花,已經不能算是「人」,那得是文曲星下凡。

林嘉從未見過傳說中的人中金鱗淩九郎,但誰不想見識一下文曲星呢,她忍不住把手舉在額上,向那邊張望。

那個男子似乎也在看這邊,好像又扭頭說話。遠遠的,隻能看見個身形,看不清臉。

既看不到什麼,林嘉便失去了好奇心。梅露不宜久置,送過去越新鮮越好。

雖然三夫人在淩府隻是一個守寡孀居,說話沒什麼分量的隱形人。但對林嘉來說,她就是淩府裡最重要的人。

文曲星也比不了!

林嘉捧著瓷瓶,殷殷地給三夫人送水去了。

她不知道,對麵的淩昭,正是看到她舉手張望,以為她在窺視水榭,心生了嫌惡,側頭對身後婢女說:「趕她走。」

婢女匆匆離去,他的另一個僮兒飛蓬趕過來稟報:「夫人的院子有動靜了。」

聽到母親已經起身,淩昭離開水榭,往父母……現在是母親一個人的住處去。

淩四夫人著一身雅淡素服,雖有了年紀卻依然不失美麗。隻新喪了夫君,眉目間都是淒婉鬱鬱之色。見到兒子來請安,忍不住擦了擦眼角,問一聲:「可休息好了?」那聲音聽著,也是柔柔弱弱的。

幸好隻是四房媳婦,不是長房宗婦。

淩昭壓下這一閃而過的念頭,恭敬地給母親行禮問候,又回答了她的問題:「家鄉氣候宜人,休息得很好。」

其實並沒有,他在京城待久了,乾燥慣了,回來金陵會覺得潮濕。

這還是梅雨季已過,太陽燦爛的日子。若早些時候,那雨淅淅瀝瀝的,一個月不停,才叫人難受。

淩昭問候完母親,建議道:「我陪母親一道去給祖母請安。」

四夫人還不能從悲傷的情緒裡抽出來,道:「倒不必,你祖母免了我的晨昏定……」

話未說完,便看到兒子一雙深邃如潭的眼睛看過來,那目光有種涼涼的意味。四夫人的「省」字尾音便不由自主地弱了下去,好像一口氣不足。引得房中的婢子都忍不住飛快地抬眸睃了一眼,又趕緊垂下眼去。

淩昭不疾不徐地說:「祖母自然慈愛寬和,隻我們做晚輩的,豈敢有一日放鬆?我自知母親為父親傷心悲痛,隻祖母白發人送黑發人,隻比我們哀毀更重,正是切切需要我等圍侍寬慰的時候。」

他說著,站起身來,深深行了一禮:「母親與祖母,皆是世間兒至愛之人。然祖母年事已高,唯望母親保重身體,侍奉身前,替父親盡孝。」

壓迫感撲麵而來,四夫人有苦說不出。

人人都羨慕她生了個金鱗兒,大周朝最年輕的探花郎。

妻憑夫顯,母以子貴,她自然也是以這兒子為驕傲的。隻是旁人不知道的是,這兒子自小便與別的孩子不同。他從來看不上同齡人,從小就被他祖父帶在身邊親自教導。稍長大,就取下了秀才的功名。

公公便送他去京城遊學,受他大伯訓導,一路便到他進士及第,隻在中間考鄉試的時候才回來過一次。

這些年,這兒子都是在他大伯身邊,跟親生父母一別便是許多年。

先祖父,後大伯。淩昭是受著淩家兩代家主的親自培養長大的。他自然是處處都好,處處都強,唯有一點缺憾……便是與自家父母不是那麼親近。

這一點,四夫人也隻敢跟丈夫念叨念叨,是不敢對別人宣之於口的。

如今兒子就在身邊了,四夫人非但和他親近不起來,還莫名有些懼他。

她的丈夫淩家四爺,和淩家大爺、三爺一樣是老夫人所出的嫡子。淩四爺實際上就是老夫人最小的幺兒。幺兒自有幺兒的嬌寵,被嬌寵出來的幺兒自然和要撐門立戶的長子不一樣。

淩四爺就是個閒雲野鶴的性子。

恰四夫人也是家中幺女,這夫妻二人不僅門當戶對還琴瑟和鳴,性子十分相投,都有幾分嬌氣。

眼前這兒子明明是親生,氣度神情卻像極了四夫人的公公淩老爺,沒一點像他那閒散逍遙的父親。

四夫人心中微微生出怨念。

她三嫂一樣孀居,就能過得十分閒在,每日裡作詩品茶,也並不是日日都去給老太太請安的——老太太也早免了她每日的問安了。故她想去的時候才去。

這親兒子怎就不能體諒一下,讓她像他三伯母那樣過日子呢,做什麼非要用這些孝道和大道理來壓她。

四夫人怏怏,卻無法反駁,淩昭話說到這裡,她反駁一句都是不孝了。隻得起身,道:「那一同去吧。」

淩昭上前一步,伸出手臂,微微躬身。

四夫人含怨看了他一眼。

你說他疏離不孝吧,他又一副至恭至孝的模樣,叫人挑不出一點錯來。

四夫人悲傷地意識到,淩四爺這一去,世上再沒有一個男人會那樣寵著她,憑她任性了。

她輕嘆一聲,把手搭在淩昭伸出的手臂上:「走。」

淩昭垂著眼睛,聲音溫柔而恭敬:「母親小心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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