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師兄救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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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慕從雲規規矩矩平躺著,雖還有些不適,但已經不如第一回那樣難以入眠了。

沈棄搖搖頭沒再說話,將他又抱得緊了些,貪婪地汲取乾淨的氣息。

……

紅薔院位置僻靜,遠離山門喧囂。

白日裡的喧鬧退去,安靜的夜裡,反而能聽見更多東西。

沈棄睜開眼記看了一眼外頭婆娑的樹影,緩緩坐起身來。

慕從雲還在熟睡之中,他以指輕點對方眉心,便有淺淡的灰霧逸散,輕攏在慕從雲麵上,讓他睡得更沉。

披上外袍,沈棄悄無聲息地出了屋子。

院子裡起了風,滿院牆的紅薔薇隨著風搖擺,枝葉摩挲發出沙沙聲響。沈棄立在院中,有淡不可見的灰霧自他腳下往外蔓延,如同蛛網一般不斷擴散。

片刻之後,某處有灰色的種子萌芽,沈棄感應到方位,匿了身形,淩空而去。

追尋著穢元的氣息,沈棄一路尋到了後院的花園裡。

花園裡種滿了紅薔薇,卻並未見要尋之人。

——晚間那個侍女想要蠱惑他時,他趁機給對方種下了穢元。方才他引動穢元生出感應,一路追尋過來,卻並未如意料之中尋到人。

沈棄閉眸感應片刻,目光鎖定了一隻棲息在紅薔薇上的黑色蝴蝶。

那蝴蝶斂翅停在紅薔薇上,隻有一對觸角微微卷動。

沈棄凝視片刻,抬指隔空虛點,自那蝴蝶體內抽出了一縷蟄伏的穢元。

他種下的穢元,竟出現在了蝴蝶身上。

這倒是有些意思了。

諸多猜測一一劃過,沈棄沒有驚動那隻蝴蝶,又原路折返回去。

次日一早,慕從雲在一陣熟悉的窒息感中醒來。

他睜眼一看,就見沈棄果然又手腳並用地抱著他,半邊身體壓在他身上,臉也埋在他肩窩處。

「……」慕從雲無語凝噎,隻得費勁將人從身上撕下來。

在他動手時沈棄就已經清醒了,他順勢坐起身來,睡眼惺忪地跟慕從雲問好:「師兄早。」

他麵上還帶著幾分懵然,眼睛都還未徹底睜開就先朝慕從雲笑起來,慕從雲心裡那點小小鬱悶頓時就煙消雲散了,也回了聲「早」。

兩人各自更衣洗漱之後,便有侍女端著早茶過來,道:「早飯已經在準備了,小仙長先喝口茶。」

慕從雲道了謝,正要伸手去接,那侍女卻手一歪,一盞茶盡數潑在了他衣裳上。

茶水雖然不算不滾燙,但溫度也不低,慕從雲猛地站起身來。

那侍女見狀一邊道歉一邊抽出帕子來要給他擦拭衣擺上的茶水,身體也柔弱無骨地跟著要往他身上倒。

慕從雲身體本能避開,睜大了眼瞪著跌坐在地上的侍女,難得有幾分失態地驚聲質問:「你做什麼?!」

那侍女楚楚可憐地跌坐在地上,帶著哭腔道:「奴婢、奴婢隻是想給仙長擦拭水漬。」

她紅著眼睛一哭,慕從雲便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剛才的一切發生的太快,他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誤解了,正猶豫著要不要先讓對方起來,聽見動靜的沈棄從屏風後轉了出來。

他上前擋在了慕從雲和侍女之間:「你做錯了事,怎麼還好意思哭哭啼啼?」

那侍女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比慕從雲還要臉嫩,神色越發可憐,哽咽道:「我不是故意的,請小仙長饒命。若是夫人知道我沒有伺候好小仙長,肯定要罰我。」

她惶然地伏低了身體,背脊顫抖,薄薄的夏衫根本遮不住玲瓏的曲線。

就連低低抽噎的聲音,似乎帶著某種魅惑的頻率。

沈棄眸色一沉,抽了邊上的桌布將她整個蓋住。待轉過臉記看慕從雲時,卻是一臉純然道:「師兄,這個姐姐衣服都濕了,我用桌布給她擋一擋。」

剛掙開桌布的侍女:「……」

她朦朧著一雙眼瞳,還想說什麼,卻見慕從雲已經冷下了神色逐客:「你若再不走,我便要將此事告知百裡掌門與柳夫人了。」

侍女聞言身體一顫,沒敢再繼續糾纏,抱著桌布匆匆起身退了出去。

慕從雲目光追隨著她的背影,神色若有所思。

方才他似乎看見對方琵琶骨中央,有一隻蝴蝶若隱若現。那蝴蝶雙翅微微顫動,竟似是活物。

沈棄見他還盯著侍女的方向看個不停,有些不快地拉了拉他的袖子,語氣很是忐忑:「師兄,我是不是不該將人趕走?」

「你做的沒錯。」慕從雲搖搖頭道:「這侍女多有古怪,絕不是善茬,若是碰見,記得遠著些。」

兩人正說著話時,金猊和江欞也尋了來。

慕從雲見人到齊了,便將昨夜還有方才這些侍女的怪異舉動說了,正要提醒兩人小心,就見這兩人一個比一個臉色不自然,麵色也發紅。

???

慕從雲皺起眉,語氣遲疑:「你們不會已經……」

「沒有!」金猊第一個嚷嚷起來:「我哪有那麼容易著道?!」

江欞也抱怨道:「那些侍女明明看著都是未曾修行的普通人,但不論是眼神還是聲音,都好像能蠱惑人心,不知不覺間就差點著了道。」

慕從雲倒是沒有被蠱惑的感覺,但轉念一想江欞重傷未愈,金猊修為又不高,會著了道被蠱惑也是常理之中。

他說起了在侍女背上看見的古怪蝴蝶:「毒門現在看著平和,但處處都透著詭異。你們務必小心,不要掉以輕心。」

三人商定之後,便一道去尋百裡鴆。

不論毒門有多少古怪,如今他們還要借用「洗罪」,肖觀音也一直未有回信,他們隻能當做不知,盡量維持表麵的平和。

百裡鴆倒是十分守信,當即便命章青領江欞去用「洗罪」。

「洗罪」是一口能容三四人的青銅巨鼎,其中盛放著深綠色的毒液。江欞需要在其中浸泡七日滌盪肉身,才能徹底洗去一身修為。

若是成功,他體內的靈力連同蝕霧一同清理乾淨,便能再重新修煉。

江欞在鼎前凝神數息,便寬了外袍鞋襪,踏了進去。

他甫一浸入,平靜的綠液便沸騰起來。江欞麵露痛苦之色,卻咬著牙沒有出來,艱聲道:「你們先回去吧,等七日期滿,我自會出去尋你們。」

「那你自己當心,若有事便給我們傳訊。」有章青在,慕從雲沒有說得太明白。

他將裝著曜日劍的劍匣放在了江欞手邊:「曜日劍我給你留下,堅持不下去時,便看看它。」

江欞看著劍匣,遲疑許久,終究是點了點頭。

同江欞分開後,三人沒有立即回紅薔院,慕從雲看了金猊一眼,金猊當即會意,十分自來熟地同章青道:「章師兄,我們難得有機會拜訪毒門,好奇得很,不知道你可否帶我們四處逛一逛?」

章青很有幾分憨厚,聞言點頭應承下來:「你們想先去哪兒?」

金猊同他走在前麵,指著四周開得燦燦的薔薇花道:「就隨便逛逛,我來毒門之前,沒想到毒門竟是這樣花團錦簇生機勃勃。還以為毒門弟子人人都養著蠱蟲毒物呢。」

「其實從前門內就和你說得差不多,這些薔薇花記都是夫人喜歡,掌門後來特意移栽過來的。」章青撓撓頭道:「夫人性情善良柔弱,見不得那些蟲蛇毒物,我們平日便都收在翁中,很少示人。」

金猊一臉驚訝:「我從前隻聽說百裡掌門癡迷蠱毒,沒想到也有英雄難過美人關的時候。」

章青不敢議論掌門私事,隻能嘿嘿笑了聲。

「說起來,百裡掌門如此重視夫人,怎麼這次婚事竟然沒有大辦?」金猊轉著腦袋到處看,問題一個接著一個:「我們來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我瞧玄陵其他師叔迎娶道侶,排場都可大呢。」

沒想到他忽然說起這個,章青連忙去捂他的嘴,左右看了看確定無人聽見,才緊張地壓低聲音道:「這話可不能再說了,掌門若聽見了會生氣。」

見金猊等人麵露不解,他怕幾人不知內情再犯忌諱,隻能小聲解釋道:「掌門夫人隻是個未踏入修行的普通人,是掌門在人間遊歷之時遇見。據說夫人早年傷了根本,無法修行。掌門憐惜夫人,怕外客議論傷了夫人的心,這才低調成婚,隻準備請門內的老祖宗們作為見證。」

「原來如此,」金猊露出恍然的神色,贊嘆道:「掌門待夫人可真是一片情深。」

章青笑了聲,沒有再說掌門和夫人的事,盡職盡責地當起導遊,帶他們四處逛看。

慕從雲與沈棄跟在後麵,目光在忙碌的弟子中逡巡。

蜀州氣候炎熱,毒門雖在深山峽穀之中相對涼爽,但盛夏的日頭仍然難捱。因此毒門弟子們穿著都十分清涼,大多都敞著短褂,袒月匈露懷在乾活。

慕從雲目光掃去,發現這些弟子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紋身,多為蜈蚣、蛇、蠍子等五毒之物,少數也有紋蝴蝶鳥雀等樣式。但沒有哪一個同他早上看見的侍女一般,琵琶骨中央停著一隻蝴蝶的。

而且還有一點也很奇怪,他們一路行去,看到的全都是男弟子。

金猊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好奇道:「怎麼一路走來隻見師兄師弟,沒見師姐師妹?」

章青道:「門中女弟子本就不多,夫人來了之後,便都調去夫人身邊伺候了。」

「但我瞧著夫人身邊的侍女們好像都是普通人,不像是修行之人。」慕從雲插了一句。

若是修為高深者,修為境界自然都可以有意隱藏。

但毒門隻有掌門百裡鴆是無上天境,如今修行不易,忘塵緣境的弟子數量也不會太多,主要還是以脫凡殼境的弟子為主。

而脫凡殼境的修行者,隻要留意觀察,就會發現其與普通人的氣機是有所區別的。

「這個……」章青露出些許為難之色,見三雙眼睛都看著自己,隻能道:「若是我說了,你們可不許傳出去。」

金猊立即點頭保證:「章師兄盡管放心!」

章青這才道:「調去夫人身邊伺候的幾個師姐師妹,聽說是犯了掌門的忌諱,都被扔進萬毒坑了。」

說起萬毒坑,他自己也打了個冷顫,又看了看左右才小聲道:「掌門也就是遇到夫人之後脾氣才有所收斂,從前每月都有那麼一兩個弟子惹了掌門不快被扔去萬毒坑餵毒蟲的。」

金猊搓了搓胳膊,露出後怕的神色:「那我們可都是沾了夫人的光。」

章青笑道:「誰說不是,我們都很是感激夫人。除了那幾個犯忌諱的師姐師記妹,這一年多來門裡再沒有弟子被扔去萬毒坑。」

金猊附和地點頭,又扯些別的話題同他閒聊。

在章青的帶領下逛了小半晌,直到午飯時候,一行人才回了紅薔院。

侍女們已經候在院中,見他們回來後便去叫廚房傳菜。

慕從雲掃過,發現今日的侍女都是生麵孔。

他的目光在其中一個侍女後背停留片刻,發現對方琵琶骨中央確實有一隻蝴蝶,但蝴蝶並不是活物,隻是個栩栩如生的蝴蝶紋身罷了。

師兄弟三人默契地對了個眼神,等侍女都退了下去後,金猊才到門口張望一圈,關上了門。

「那個柳夫人聽著不太對勁。」金猊道。

慕從雲頷首贊同:「那些女弟子的死有蹊蹺,而且百裡鴆的轉變也有些古怪。」

一個將蠱毒之術作為畢生追求的無上天境強者,忽然沉迷情愛,迎娶凡人女子就已經是疑點重重。

還有毒門那些女弟子,既是被抽調去柳夫人身邊伺候,就算是真犯了百裡掌門的忌諱,她如果真如章青說的心善,以百裡掌門對她的愛重,一句話便能救下那些弟子的性命。

但事實上那些女弟子在被調去劉夫人身邊伺候後,便相繼死了。

再就是那些似乎習了魅惑之術的侍女,她們在紅薔院的所作所為,看起來也很像是出自柳夫人的授意。

若是柳夫人對紅薔院的事完全不知情,昨日還有今早的幾個侍女就不會被換掉才對。

金猊有些憂心忡忡:「小師妹遲遲沒有消息,不會也遭了毒手吧?」

慕從雲也不敢肯定。

肖觀音天資極佳,悟性又高。她被百裡鴆當做「人蠱」驅使了十三年,但隻在玄陵醫治了半年,又待了兩年半,如今已與常人無異。

若不是師尊一直壓著她,叫她紮實根底,肖觀音如今境界應該已經更進一步,不隻是忘塵緣境中期了。

而他比肖觀音長了四歲,也不過是忘塵緣境大成罷了。

思索許久,慕從雲還是覺得肖觀音應當不會輕易遭了毒手。

她拜入玄陵後不僅習了無雙劍術,還因每年回毒門小住,蠱毒之術也盡得真傳。

百裡鴆忌憚她,卻又再練不出另一個「人蠱」,所以教她又防著她。

而肖觀音對百裡鴆亦如此。

她稱百裡鴆為義父,但她努力修行的目的之一,便是有朝一日親手殺了百裡鴆。

「江欞那邊尚需七日,我們受製於人,隻能靜觀其變。」

慕從雲反復權衡過後,緩聲道:「你白日裡多探聽消息,今晚我會找機會先去探一探深淺,看能不能找到小師妹的蹤跡。」

金猊點頭應下:「午飯之後,我再去打探打探。」

午飯之後,金猊便外出去打探消息。

慕從雲不善交際,索性便沒有出去,就是在院中指點沈棄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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