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趙王的打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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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老相國叫的是藺相如,畢竟是朝中資歷最老的長者之一,趙王自然要裝裝樣子。

昨日趙高說:「那日大王私底下找了右史那邊擬定文書。」

彼時郭開十分意外,問他:「你怎麼知道?」

誰知趙高無奈一笑:「在太史府無意瞧見的。」

左史這邊素來同廉藺交好,右史底下的人多偏向大王,私底下找右史商量擬定詔書,趙高的意思便清楚了,大王要有大動作,且定是牽涉廉藺二人的,今日所見果然……

被大王點名,藺相如費了很大功夫,才堪堪定住了神。

如今身體不再允許,縱然知道今日事情鬧大,但他那時瞌睡上來了,頭昏眼花無法集中思緒,是以發生了何事,他也一知半解,當下隻能微微頷首坦然道:「老臣慚愧,如今年老體衰,無法集中精力,朝堂之事實在是……」

藺相如的身體如何趙王如何看不明白,如此還故意點他的名,其中意圖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他藺相如混跡廟堂數十載如何看不出?可如今他老邁不堪,趙王真要趕人又能如何?

這趙國,眼下朝中隻有兩股清流:一是太子,不過畢竟年輕羽翼未豐;二是廉頗,雖然他人粗中有細,朝中頗有威望,但擅長的是打仗用兵,要處理朝堂的一些事情,沒有藺相如幫襯提點難免出錯。是以拖著病軀,他仍堅持參加朝會到現在,可今日……

「這一禮,是老相國心係廟堂,趙偃【1】心中感佩,在此代趙國謝老相國。」說著竟是整理好衣冠站起來,朝著藺相如的方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藺相如心中失落,卻也隻能無可奈何地低頭回禮。

一旁的廉頗瞧他的臉色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妥。

果然接下來趙王再拜之言讓不少人心中發怵:「這一禮,趙偃放著朝中輩出的青年才俊不用,不察老相國難處,國事終日勞煩老相國擔待,心中實在愧疚,自今日起願放老相國歸家修養,再拜賠罪。」

這禮趙王行得是一次比一次端正,他舉袖時,袖擺上一左一右分別用金絲銀線繡著的日月圖竟是無比刺目,許多人看了不僅一陣目眩,心中更是蕪雜難受,諾諾不敢再抬頭。

反倒是郭開心中無比暢快,廉藺二人素來瞧他不起,沒少給他臉色,幾次三番在朝堂羞辱於他,如今這般下場,怎能不神清氣爽?

趙王的言下之意:老相國以後朝會都不用再來。

藺相如張了張口,趙王仿佛沒有看到一般,不由分說又吩咐一旁立侍的寺人念了一早擬好的旨意,其中豐厚的賞賜令不少人瞠目結舌,若換了往日少不得大為艷羨一番,然今日,看似給足了殊榮,其實所有人都清楚這其中的深意……

勁烈的寒意自後背脊梁處湧起,一代賢臣生生白了臉,話卡在喉間一句也說不出來。

廉頗心裡早已火冒三丈,想要站起來,無奈手腕被藺相如死死拿住,怕下手沒有輕重傷了年邁體弱的摯友,隻好憤憤作罷。

趙王見狀,「好心」讓人攙著老相國下去休息,廉頗脾氣上來也懶得再理會這些事情,向趙王草草拱手行完禮,親自扶著人退了出去。

郭開看著二人顫顫巍巍的背影,此時恨不得回去拉著小兄弟彈冠相慶……啊呸,從前大王的太傅好像說是……額手稱慶,對,回去額手稱慶一番。

廉藺二人出去時,整個殿中鴉雀無聲,倒是外麵冷風颼颼地刮,驚雷隆隆地劈,瞧著毫無要止息的意思。

趙王此時心情甚好,悠悠地坐回王座上,將目光轉到趙政母子身上,他們此刻狼狽又弱小的身子被人毫無憐惜地扣著,卑微渺小。

那一刻他竟產生了秦王稷就匍匐在自己腳下的錯覺,先前因秦國受的氣盡數散開了去,月匈中豪情萬千。趙王洋洋得意地抬手一指,眾臣目光緊接著就落到了他們的身上。

娃娃此刻被人鉗製著,肩膀處一陣鑽心的疼,為了不讓別人看輕了去,他愣是著咬牙一聲不吭。

相比而言,一旁的趙姬便忍不住呻囧吟起來,娃娃憂心他母親,這才露出與稚童年齡相符的脆弱神情,想要喚一聲「阿母」卻因嗓子沙啞,半個字也喊不出來,隻發出嚶嚶呀呀的響聲。

對此趙王視而不見:「那就繼續適才所論,秦國庶孽該如何處置?」

此舉他一早就作好了打算,今次他不是直接與李牧諸人爭辯,而是先迂回地卸了藺相如的職,在朝中起到震懾作用後,再回來與眾臣「商量」,商量的底氣,之於先前,已是完全的不同,風口浪尖的時候,誰還想和他拗著來,可就要掂量掂量話說出去的後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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