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可它是趙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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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政同樣爽快喝下一爵酒方才正色道:「武安君征戰四方未嘗一敗,何以自稱敗軍之將?」

李牧冷笑:「今次與你秦國大戰雖無結果,然棄兵而亡便是敗了。」

「在寡人看來,此事皆因趙王昏庸,絕非武安君之過。」趙政開解道。

敵營之主有何立場對自己說這些話?李牧不悅地說道:「秦王還是談正事罷,若找李牧過來就是要說這些,恕不奉陪。」

卻不料李牧話音剛落,趙政突然站起來,鄭重地向他振袖一揖並凜然道:「先祖穆公得以廣地益國,乃修德行武之故。趙政德薄能鮮,領政治國難免力有不逮,在此處恭候,便是欲效法先祖用賢之道——請武安君入秦助我一臂之力。」

是了,穆公納賢之德四境皆知,趙政來此之意也終於明了。

此情此景讓李牧突然想起趙王遷來。

記得幾年前他從北境回邯鄲述職,一踏進趙王宮便聽見靡靡的絲竹聲,趙王遷閉著眼睛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也不知究竟在聽與匈奴的戰況,還是在聽樂師奏樂。

最令他心寒的是提到戰死數百將士時,趙王遷竟驚喜地笑道:「才死了這麼點?哈哈做得好,武安君不愧是戰神,為寡人,為趙國長臉了!」

再看眼前這位秦王,聽說每遇大軍出征必親秉旌鉞以厲三軍;每逢將士浴血歸來必親備烈酒以勞勇士,以慰亡靈。

而且他還記得,當年他使秦時,少年秦王羽翼未豐,隻能瞞著呂不韋冒著大雨等在官道上將他攔住,然後說了些感激他當年救命之恩亦請他入秦為臣的話。那時候他覺得稚嫩,不過一笑置之,頭也不回地坐上軺車【1】絕塵而去。

未料昔年被他無視的少年如今成為足以睥睨天下的王者,還願意冒著危及性命的風險出現在趙國,誠懇地站在自己麵前,鄭重地舊事重提。

麵對秦王的如此誠意,李牧不是沒有動容,可是……秦趙之仇不共戴天,縱使母國不用,也絕不可能入秦為臣。

冷靜下來,李牧無波無瀾地說道:「李牧一介武夫,材朽學淺,當不得秦王如此禮遇。」

一番好意被拒,趙政不惱不怒,隻從容地說道:「趙政誠心相求,武安君何不三思而定?」

李牧用不容商量的語氣道:「這不可能。」頓一頓他又冷哼一聲道:「如今母國棄李牧不用,難道不是你秦國所陷?兩國交戰,輸便是輸了,李牧不怕承認。但要李牧轉而做你秦臣,豈非可笑?」

其實先前李牧有過片刻鬆動趙政看在眼裡,自然不會被他義正言辭的三言兩語擊退:「武安君落得如此境地固然有我秦國離間之因,但若細究,又未嘗不是趙王無道之故。你該知道,他若信你,無論秦國如何構陷,也絕不該動搖分毫。」

說到這裡趙政冷笑一聲繼續道:「可他忌你手握兵權,不僅有戰功在身,更有民心所向。敵國來犯之際,竟不惜以數十萬將士性命迫你交出兵權,這難道也是我秦國所為?」

「你……」趙政這話顯然戳到了李牧的痛處,他一時也無從辯駁。

趙政見狀索性再添一把火:「寡人知道武安君方正耿介,忠於趙國,忠於趙王,更忠於趙國百姓,時至今日報國之誌猶存,趙國但有需要,你定會毫不猶豫重披戰甲,奮勇殺敵。可是……武安君可有想過,值得嗎?」

說到此處,趙政的神情越發肅雍:「而今趙國兵甲頓,田疇荒,囷倉虛;臣不盡其忠,君不行其德,國不存其威;朱門酒肉棄至惡臭,竟無人惜,路旁餓骸肉腐骨寒,亦無人憐!那日趙政親見稚子食土而亡,其母恫哭於側之慘狀,而今思來仍覺痛心。試問這便是將軍所保之國,所忠之君,所護之民?」

令匈奴聞風喪膽的戰神此時聽著趙政之言竟是神思恍惚,良久訥口無言。無從辯駁是因為趙政所說皆是事實,可是……

「它是趙國。」沉思過後再回過神來,李牧的語氣異常堅定。

是的,即便如此,它是趙國。千般不好萬般不是,李牧仍然不能背棄它。因為那是曾經生養自己的母國。

「秦王知遇之恩李牧銘感五內,隻是若為秦臣,有朝一日秦國與趙國開戰,李牧當如何自處?若秦王用李牧擊趙,為報知遇之恩自當從命,然趙國於李牧亦有養育之恩,試問屆時又該如何抉擇?」

不可否認,李牧對趙政是由衷欣賞的,對於他的招攬也曾一度動心,何況趙王遷此番作為已經徹徹底底讓他心寒,另擇明主顯然是個明智的決定。隻是僅僅是這些理由便讓他答應事秦還不夠。

看出了李牧的鬆動與顧慮,趙政正色道:「寡人可以承諾,隻要武安君願意事秦,即刻下令退兵。當然,寡人也不想說虛話來搪塞你,退兵隻是暫時的,秦國與趙國遲早還會一戰。唯一能保證的便是屆時絕不逼你領兵。」

得到如此答復,他十分錯愕,甚至還有些愧疚:「李牧何德何能,值得秦王如此退讓?」

趙政看著他,用不容置疑地語氣說道:「對寡人來說,得一良將遠勝城池百座。言盡於此,是去是留一切由武安君決定。你盡可放心,深思熟慮之後還是想走,寡人也絕不阻攔。」

的確,該說的都說盡了,再言無益。趙政的這些承諾李牧都信,可又隱隱覺得秦國要的或許不止是他一人這麼簡單,隻是眼下要他說出個所以然來,他也說不出。

如此,他藏在袖中的手握住了又鬆開,鬆開了又重新握住,反反復復好幾次,終是把心一橫,站起來有些歉疚地對趙政拱手道:「秦王恕罪,李牧思慮再三仍無法背棄母國。」

趙政聞言,眼中果然滿是藏也藏不住的失望之色,雖然很快又恢復如常,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但還是讓李牧滿心愧疚。恍惚間,他聽趙政說道:「也罷,既然武安君堅持,寡人也不再強留。」說著拍一拍手對守在外麵的周武道:「把人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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