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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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迫回國。

他從小是長在京城跟爺爺長大的,相較於父親也是跟爺爺更為親近。

爺爺的突然離世,令他倍受挫折,且和風的形勢嚴峻,不得不令他暫時放棄對抗池朝聞的權位,將重心放在和風。

那時候的他將將21歲。

他常常會有感到疲憊的時候,甚至對著虛無的夜色無法安睡。

某一次鬼使神差的他撥通了林稚晚的電話。

——他早就將她的號碼刪除,可有些人早就浩浩盪盪的存在於生命中,忘不掉的。

臨江的深夜,倫敦的下午。

林稚晚那會兒已經在某國際藍血品牌實習,可照舊每次都接聽電話,輕緩問上一句:「餵。」

他不出聲,她就會再補充一句:你好。

聲音平和,又有點甜。

這是那時候池宴生命裡,唯一放鬆的瞬間。

有一次他感覺自己真的要撐不住,再次給她撥通電話。

按照後來兩人開誠布公,林稚晚通電話沒有任何印象更記不得他說了什麼,可池宴卻堅定認為,冥冥之中她有所感應。

因為,她那次說:「你好。」

池宴沉默,她便又補充了句:「會好起來。」

她那樣平聲細語的安慰著,像是水流漫過心間。

不夠澎湃,但莫名有種歲月的溫和滋味。

那是池宴幾乎扛不下來的時光裡,唯一的安慰,也是後來他願意救走她的理由。

後來,和風將將穩定下來,他回到倫敦讀完本科。

拿到畢業證學位證那天,他看到了她,在sitalfieldsrket。

她開心地賣東西,還會討價還價。

池宴想問她,拋卻從前,願不願意再跟他一次。

可那會兒他的根基尚不穩,和風也隻是剛得喘息,他有什麼資格要她跟自己走?

在這之後,匆匆幾年。

他通過陸陸續續的八卦和公開消息,知道林稚晚入職c家,是炙手可熱的年輕設計師,參與過多次春夏、秋冬的品牌大秀。

也知道,有很大可能,這輩子她都會定居巴黎。

那些年少的情誼不過是漫長生命裡不經意的幾筆,後來的風吹那麼大,誰還記得點點曾經。

如果不出意外,一個是國內電商to企業的高管,一個是旅歐設計師,兩人的人生不會再有什麼交集。

再次出現轉折就是在林文和去世。

知曉林欽不會有什麼好手段,所以他擔憂,變著法的提醒父親要學著知恩圖報,盡一盡責。

墓園外,他將傷痕累累的林稚晚抱上車子之後,聯係了私人醫生,給出的結論是狀況不太好,最好抓緊時間治療。

池宴準備帶她去紐約。

臨行前,他跟江珩喝酒,他問:「如果你曾經喜歡過的人如今窮途末路,會不會不惜令自己也陷入危險也要幫忙?」

她才不是一陣風。

她熱烈且濃重地存在於生命中。

那時候的新盛並沒有走下坡路,和風尚且處於上升階段,兩家算得上勢均力敵,沒有誰能討到絕對的好處。

江珩變了臉色,仔細地打量他她意識到沒有開玩笑,才說:「你也知道那都是曾經。」

「過去的事都是一陣風,現在拿起來經不起重量的。」

池宴沉吟片刻,隻舉杯,烈酒入喉,輕哂著搖頭。

他鮮少有將話講的濃烈的時候,這會兒卻扌莫著月匈口說:「這裡多重,過往就多重。」

再後來,世事紛亂,多有磋磨。

他們終究還是在一起,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成了妻管嚴,每天公司家裡賽車場三點一線。

許多人來問他值不值。

他都堅定不移地說值得。

元寶六歲那年,他賽車發生事故,摔斷一條腿。

林稚晚推掉所有工作,每天鞍前馬後,親自照顧他。

表麵上她語氣凶凶的,還能伸手在他完整的地方揍了又揍,可深夜裡,他分明聽到她在陽台上啜泣。

她的情感是內斂的,安靜的,可她對他的愛,不比他對她的少。

哭過之後,她又開始十分堅信以形補形,在廚房裡變著法的給他熬骨頭湯。

最開始色香味俱無,到最後他能在一堆菜餚裡,準確吃出來哪道是出於她之手。

後來,他們婚姻紀念日,旅遊去了西藏。

布達拉宮聳立,朝聖者三步一跪九步一叩,梵音彌漫在耳側。

池宴想到求婚那天,他在甘孜藏地揚起風馬旗為她祈願,誇下海口,等到她安穩活到八十歲,就來布達拉宮還願。

如今再想,他還是願意的。

陽光明媚灑下,他的愛人在寶石攤前挪不動步子,被小販騙了又騙,高價買了殘次玉石掛在他頸間。

她踮起腳尖,為他掛上玉石,嘴裡喃喃:「那位師傅說這可是開過光的,你要好好戴著,玩賽車要注意平安。」

大昭寺外,佛祖光輝普渡。

寺內,長明燈日復一日地煙熏火燎,釋迦摩尼端坐在蓮花寶座內垂憐眾生。

可瞧清楚了嗎——

那些年少的情誼,從來不是誰付出的比誰的更多,誰又欠了誰一些。

是恩澤,是賞賜。

是生命重新升起的月亮和清風。

是萬萬次遙遠的春天裡,你跋涉而來的、鞋邊的泥濘。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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