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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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剛過辰時,寧姝就起來了。

這個點不早不晚,寄人籬下就別想睡到日上三竿。

早飯是玉屏帶來的,侯府的吃食自不會差,一碗溫熱的杏仁酥下肚,配幾塊甜膩正好的棗兒糕,寧姝輕呼一口氣。

還一會兒梁氏又來了。

寒暄過後,梁氏狀做尋常,問:「不知溫姑娘的未婚夫婿,是何方人士?」

謝知杏旁邊那奶媽,嘴巴不密實,梁氏探聽到寧姝與謝知杏的事,叫她又對寧姝起防備心。

寧姝緩緩用口香茶,回道:「我夫婿是河東人士,我已差人送信去。」

梁氏:「河東,那大抵得三四天才能送到呢,」她頓了頓,又一笑,「也不別著急,你在侯府好好住著,隻是府內都是小孩男人,沒有個像你這個年紀的姑娘,就怕你未婚夫多慮。」

隻要不傻,就聽出她的話裡話——侯府都是男人,寧姝一個雲英未嫁的閨女,該為自己名聲著想。

要是寧姝是個臉皮薄的,吃她這番夾槍帶棒,估計得羞憤離去。

寧姝放下茶盞。

就算她不走鎮北侯的宅鬥路,還是會和梁氏對線,畢竟同在深宅,又如何能做到真正的毫不相乾。

昨日她與謝知杏的互動,落在梁氏眼中,就成了威脅。

當然,寧姝不能走,梁氏非要拿她當假想敵,她和梁氏間,也沒必要再客氣。

既然梁氏說得隱晦,她假裝沒聽懂,隻道:「真是多謝姨娘如此為我考慮,姨娘放心,我未婚夫並非那等迂腐無可救藥之人。」

梁氏笑眯眯的,額角跳了跳。

寧姝又說:「對了,我昨日遇到一樁事,覺得甚是奇怪,不知當講不當講。」

梁氏在心底裡算過一圈,才問:「是什麼事?」

寧姝猶豫:「就是……我在牆角發現,有幾個外院的高大壯實小廝,欺辱旁的小廝,讓他拿月錢,要去賭坊。」

「我尋思著,鎮北侯府是簪纓世家,不該有這種醃臢事吧,便上前阻止,結果……」

她停住了。

梁氏或許已料到頭尾,臉上沒了笑意:「侯府怎會發生這樣的事?你說說看。」

寧姝說:「結果,結果那小廝竟然欺辱我,說他是……」

這幾回停頓,把梁氏的心吊得焦焦的,她追問:「他怎麼說?」

寧姝嘆息:「他竟然說,他是梁姨娘的弟弟,侯府外院都是他說了算。」

梁氏扯扯嘴角,不得不喝口茶,掩飾自己神態,寧姝還輕聲細語,深怕驚嚇她,說:「姨娘掌管侯府,我不信姨娘族弟會這般囂張行事,定是有人冒充。」

梁氏拍桌,露出怒容:「竟然還有這等事!」

寧姝也跟著憤慨:「就是,我想著,侯爺乃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治軍英明,守住大周邊疆,百姓口口相傳稱道,梁姨娘啊,防微杜漸,斷不可讓這等宵小之輩,壞了侯府的名聲。」

居然被比自己小十歲的人拿捏住,梁氏咬牙切齒一笑:「你說得對,我這就去查,看哪個人敢這麼大膽!」

梁氏趕緊離開。

回去路上,她越想越氣,對心腹丫鬟金枝道:「我問你,梁康是不是又染賭習?」

梁氏要立足侯府,需要培養自己的人,梁康就是她的族弟,她需要他在外院給她辦事,對梁康的妄為,梁氏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一年前,梁康不知怎的染上賭習,偏生鎮北侯謝嶼憎惡賭博,這事如果被謝嶼知道,梁氏定也會被連累。

因此,梁氏警告過梁康好幾回,可梁康死性不改,這一次,是梁氏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要是他再犯,她絕不會容忍。

如今事情敗露,金枝隻好實話說:「聽說最近,梁康又去運轉坊了。」

運轉坊是京城最大的地下賭坊。

梁氏氣得月匈口發疼,伏在假山上哭:「我造了什麼孽,梁康怎就死性不改!我在侯府如履薄冰,他倒好,偏給我添亂!」

金枝忙為她順氣。

她收起眼淚:「不成,這次定要讓他滾出去!」

穩定好情緒,梁氏又記起寧姝那番話:「溫寧姝倒是個難處的,她算什麼東西,竟拿侯爺來壓我。」

金枝說:「姨娘莫急,她一個孤女,連侯爺的麵都沒見著,能掀起什麼浪?況且她得罪了三爺,咱坐著看戲就是。」

也是,梁氏被氣得險些忘了這茬。

對上那小霸王,饒是個腦子活絡的,也得把這虧咽下去。

梁氏捏著手帕,眼神埋著凶意。

夜間,寧姝翻翻書,她在侯府沒同伴,夜間沒旁的娛樂,才看會兒書,就有點犯困。

玉屏進來剪燭芯,神神秘秘的,小聲說:「姑娘,上回被人打的那個小廝,他在我們廂房外的空地徘徊,被我兩句罵走了。」

罵走了?寧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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