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與刀(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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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薑不記得這場家宴到底是什麼時候結束的,隻記得她很快就收斂了失態,眉眼彎彎,脆生生的附和道:「嫁什麼呀,九哥哥說得對,我一直都是把九哥哥當成嫡親哥哥對待的。」

臉上還在笑,內心卻一陣空茫。

宴席散去,薑薑下意識想叫住謝璋解釋兩句,謝璋像是沒看到她,席上的笑意收起,置若罔聞地略過了她。

……他真的覺察出來了。

這一晚上薑薑沒睡好,第二天心亂如麻地走到了花園裡的紫藤花下。

紫藤花下搭了隻秋千供謝家女兒玩樂。

紫藤如瀑,腳在地上輕輕一蹬,人就被拋向天空。

拋起,落下。

越拋越高,裙裾飛揚,平地卷起一陣香雪。

薑薑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聽到了謝璋的嗓音從不遠處的書樓上傳來。

「……親事……未嘗不可……」

散落在春風中,聽得不甚清楚。

然後是大伯父有些高興的嗓音,「你願意……家裡的安排……就好……」

相親?

薑薑從秋千上跳下來。

謝璋要相親???

她不自覺地朝著書樓的方向走了幾步,正好撞見謝璋從書樓上下來。

他似有覺察般地抬起眼。

隔著紫藤花,薑薑與他四目相對。

謝璋擁著狐裘,佇立在春風中,平靜地與她對視。這是這麼多天冷戰下來,他第一次正視她。

觸及到她的視線,於是,這一年來縈繞於心的疑慮便在此時如冰雪初融。

「九哥哥。」在這樣的注視下,薑薑最先感到壓力,屈服了下來,低聲道。

謝璋的視線就像是針紮,用一種令人心悸的目光打量著她

隔了足足半晌,才緩緩道:「伯母為我說了門親事。」

……

薑薑迷惘地抬起臉。

親、事。這兩個字拆看開她都能理解,為什麼合在一起她就理解不了了?

謝璋是故意的。薑薑一顆心沉入了冰窟。

他的確看出來了,沒有說,在冷了她幾天,轉頭就答應了家裡的相親安排?

可現在他專門跑來和她說這些是什麼意思?意思是她還沒有和他告白,她完全可以說一聲恭喜?然後,就能把家宴上發生的事體麵地帶過去。他就能既往不咎嗎?

可薑薑嗓子堵住了,她動了動嘴,試了又試,說不出來恭喜。

他憑什麼以為他給了她一個台階,她就會繼續沿著台階往下走?

口無遮攔,心思弗定。

在他看來,她的喜歡就這麼見不得人嗎?

薑薑往前搶了一步:「謝璋,你知不知道我——」

謝璋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嗓音寒冰:「衛薑,不要說出讓自己後悔的事。」

他裹著狐裘,兩道視線好似寒風呼嘯的大雪,直灌入心底。

薑薑大腦嗡地一聲:「我就是喜——」

「衛薑。」謝璋寒焰般的眸光席卷過來,「你非要自取其辱嗎?」

薑薑睜大了眼,淚水霎時間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足足看了他半晌,轉頭跑了出去。

謝璋靜靜地站在原地,站在春風落花中,望著薑薑的背影。

臨風剔起眉尖,薑薑一走,謝璋這才感覺到月匈中一陣血氣翻湧,一路湧到喉口,令他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喘息了一陣子,竭力壓下喉口的癢意。

他終於確定了一件事。

薑薑,對他動了不該有的感情。

——

事實證明,薑薑比謝璋想得還要強,還要出格。

月上中庭之際,她不知道從哪兒躥出來,攔住了他。

「表姑娘?」橝枝驚訝極了。

謝璋闔了闔眼,讓橝枝把風燈給他。

橝枝看了看凍得瑟縮,臉色煞白,卻依然攔在長廊中間的薑薑,又看了看謝璋,什麼也沒說,退了下去。

風燈在掌,

謝璋因為病弱而透青的眸子,被春夜裡的燭火照得微紅,眼裡好像也燃著一小簇寒冷的焰火。

「我說過,衛薑,不要說出讓你後悔的事。」

謝璋不開口則矣,一開口,薑薑一顆心反倒冷卻下來,抬起眼與他對視。

她的雙眼黑白分明,看著人竟有種驚心動魄之感,但這蓬勃的感情卻讓謝璋似乎有些不適,下意識攏緊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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