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問心有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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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節陰乾,秋時燕都蕭瑟,天穹一片望不見的灰塵。

梅園,負責每日在後山修枝剪藥的小廝,拎了個小木桶和水舀仔細檢查各處藥材生長的情況。

後山專門空出地養種靈芝菌菇一類的藥材,因而小廝必須保證這一大片區域的泥土濕壤,巨樹成群,根端底部搖曳著許多圓圓的小傘帽。

這些樹都是給冒出腦袋的小靈芝小菌菇供應養分的大營養包,小廝走完一圈,又給幾株大樹剪了長枝。

最後小廝走到一片沒有生機的樹根群下,附近一圈的靈芝都死成片了,唯獨一株細小乾癟的菌柄安安靜靜立在最裡頭。

它移植生在在偏背風一麵,又有巨木遮擋庇護,可乾瑟的西風一吹,就算隻是一陣輕微的風,都叫那細小的菌柄瞬間搖搖墜墜。

實在太脆弱了。

而就是這麼一株看起來風晃就倒的菌柄,居然存活了這麼久。

小廝幾次以為它就要隨那些枯萎的靈芝去了,每每一看,哪怕它的菌柄塌在濕潤的土裡,隔幾日都會緩慢生長起來,再彎塌,繼而重新長起來,頑強程度讓小廝感慨。

梅園的人幾乎都知道後山上有一柱奇怪脆弱,但又頑強生長的小靈芝。

一時間梅園各地方的人啊,負責打理後山的,在其他藥園乾活兒的,連掃柴屋的,都慕名小心翼翼地到後山觀望一圈。

獨自屹立在空地,連小拇指大小粗細都沒有菌柄,占據了一大圈的樹木作為它的營養包,可惜就是不長個兒。

小廝打理完後山的靈芝地,又轉去擺弄其他。

秋末冬初,燕都城內發生幾件不大不小的事。

市井小事閒談幾日就散了,而朝中流傳到集市茶樓的秘聞八卦,倒成為眾人取暖喝茶磕瓜子時掛在嘴邊的趣聞。

畢竟達官貴人距離普通百姓遙不可及,嘴巴碎聲竊議這些大官,仿佛小老百姓也參與了其中一件國家大事似的。

好比明日在燕都城郊區後山獵場進行的一場皇室圍獵,據說當今皇帝,各室王侯將相,以及那位權勢淩駕於皇帝的蕭太師都會去。

蕭太師收攬的權勢太大,皇室圍獵到場多位貴戚權門,多少人畏懼太師,又有多少人私下恨怨他,場麵定十分熱鬧。

一心想看此盛況的老百姓,天微微灰亮,就陸續往城郊的街道邊沿擠。

天子出都城,百姓難得能見上一麵真龍容顏,自然不要命的聚集,何況還能見到權勢淩駕在皇帝,在整個燕朝隻手遮天的太師。

人們想著這位蕭太師是不是虎目濃眉,威風雄武,或許太師稍一振臂,就能將常人揮死也不是不可能的。

後來百姓們發現他們想錯了。

去往城郊後山的路早就有護衛軍沿邊把守,眾多貴戚權門威風凜凜的騎在馬背上出行。

王公貴族們皆身穿華麗獵裝,還有的帶了數十名隨侍仆從,看此勢頭,知情的曉得這些權門貴族去打獵,不知道的,以為他們要到城郊遊春呢。

直至一道少年明黃的身影出現在眾人視野,儀勢壓迫,有將軍嚴護,百姓紛紛跪地,直呼「參見陛下」「陛下萬歲」,長街各地跪滿人群,如此盛況,實乃罕見。

目送燕朝天子入了圍獵場地,百姓們依然沒走。

正當等了很久的百姓以為看不到傳聞中的蕭太師,卻被最後出現的男子瞬間引去心神。

男人騎行的赫然燕朝僅有的一匹赤兔,馬身似火焰,健壯雄偉,高八尺,宛若九天而下的火焰神騎。

而赤兔馬身上的人,雪色獵衣,絨氅裹著修長身姿,俊美非凡,一雙深若寒潭的眉眼冷淡,叫人不敢直視。

男人身邊不若前頭出行的權貴弄出些大陣仗,他不帶任一侍隨,隻身騎著火焰神馬,猶如天山高雪,又堪比雷霆千鈞之勢。

此時無需言語,所有人心裡默契,皆知赤兔馬上的男人就是他們燕朝的蕭太師。

蕭猊隻身進入圍獵內場,花海飄滿街。

都城長街外,跪地的百姓恍惚回神。

他們紛紛從花海中抬頭,閨閣少女們麵色嬌羞,儼然沒想到眾人口中懼怕的蕭太師,生的並非虎目熊月要,也並非一條粗臂就能揮死人,相反,太師是他們見過最有氣度,看起來溫柔如雪又冷漠威儀的男人。

燕都主城人潮洶湧,這日起多了許多飄盪的春心。

蕭猊進入圍場,在座的天潢貴胄無一不迎笑攀談。

蕭太師神色始終淡若雪霜,傳進耳中的話連續不停,隻看心情回應。

秋時山中出沒的林獸增多,都在為入冬屯糧。

小皇帝笑著宣告今日拔得頭籌者的獎賞,眾官迎笑,彼此心照不宣。

圍獵是假,站隊是真。

先前傳言太師被身邊的人暗算,回燕都後自是開始一番洗牌。

朝廷以蕭猊為首的勢力獨大,其他王侯,武將,相士幾派,有的默不作聲看不清陣營,有的收起爪子隱忍,有的表麵中立實則早就納進太師手裡。

起初小皇帝年幼登位,想要架空他瓜分去勢力的派係聯合施壓。

蕭猊已一人之力壓製那些曾經鼓動過的王室,又讓他們縮回尾巴,手段和權勢無人可擋。

蕭猊回燕都後閉門不見,那些被拒之太師府邸門外的權貴今日匯集,就為借此時機以表立場。

小皇帝設下秋獵,也不過是要聲張蕭太師的勢力,鞏固他的地位。

小皇帝還是挺能認清朝廷形勢和自己的實力的,他沒本事權衡管束一群想奪他權的人,剛好有個手段厲害的人物。

雖然大部分權勢都不在自己手裡,但皇帝無需做那傀儡皇帝,蕭猊還給他保江山,小皇帝何樂不為,權當自己背後有個穩固的大靠山也罷。

秋獵不僅是燕朝官員向蕭猊示好的時機,同時也是小皇帝向蕭猊示好的表現。

此場狩獵蕭猊參與興致不高,武將一派的新貴子弟拔得頭籌。

秋色灰暗,萬物蕭疏,他有些氣悶頭痛。

眾人隻覺太師麵若寒雪,以為他不耐了,因此蕭猊離場時無人再去攀談,小皇帝差了護衛軍送行,無人出聲阻攔,怕惹蕭猊不快。

——————

太師府清冷慣了,靜思院更甚。

蕭猊自秋獵後再次閉門不見,劉總管心思敏銳,直覺主子心情不好。

除了吩咐後廚時刻備些養胃調身的食糧點心,吩咐人乾活時所有動作放到最輕,不許打擾到主子。

幾個太師府的心腹短短兩日內在出府中書閣出入過幾次,深秋寒冷,書閣裡淺煙縈繞,暖氣融融,蕭猊靠在太師椅上。

自蕭猊離都的兩月,朝內跳出了幾隻急著向小皇帝逼權的老狐狸。

蕭猊把朝內看得見的,急不可耐亮出爪子的老狐狸支配出燕都,人雖然走了,但遠在邊城接應的人還沒停歇動靜。

那幾個都是早年在皇帝幼時被蕭猊以權勢強硬趕走的,如今走的幾個,還算保留了一點體麵。

當初發配去邊城的,是蕭猊當著全朝官員的麵兒讓護衛軍攆走,可謂顏麵盡失,對蕭猊自然記恨多年。

他們走得早,心裡的仇恨足,再貧瘠的地方,因邊境偏遠,朝廷放管,那僅留下的一點官位也比當地的人高。

十餘年過來,竟在暗中盤踞了邊城沿帶的經濟脈絡,而今成為燕朝為數不多難啃的寡頭。

繚繞的煙霧朦朧,心腹們看不清蕭猊的神色。

現下邊沿一帶的所有城邑以此寡頭為首,老賴似的拖欠朝廷兩年賦稅。

蕭猊離燕都中毒期間正值三夏,他不在都城,城裡動靜大。

入了孟秋,那頭的所有城邑拖繳賦稅就罷,連同進獻到宮裡的貢奉,經由清查,悉數皆是假貨。

趁蕭猊這尊鎮朝老虎不在,他們借此耀武揚威,想拔去小皇帝的毛。

小皇帝為此向蕭猊求助過幾次,時下未頒聖詔,此聞已在朝中私下傳遍,想表忠心的,有野心的,紛紛主動請求皇帝派遣。

皇帝的旨意遲遲沒出,在等蕭猊推舉人過去。

蕭猊過濾一番名冊,最後以表歸心的,想大展手腳的他都沒用,提筆飄逸,落下一個名字。

給小皇帝舉薦了人,他把名冊丟給心腹,讓他們沒事就離開。

心腹接了冊子,遲疑。

蕭猊瞥他:「還有何事。」

心腹訕訕:「太師,秋獵一事結束,燕都滿朝多了不少青睞您的小娘子,朝臣有人拿此事做文章,念您如今尚未娶妻納妾,紛紛向皇帝起了奏折,想往您身邊送人。」

若蕭猊枕邊有他們府中的人,跟太師府關係可就不一般了。

這兩日,引薦府中閨女的,送嫡堂千金的,應有盡有,一刻都沒消停。

小皇帝怕消息傳給蕭猊惹他不悅,就一直攬著沒讓人說。

心腹謹慎地觀察主子臉色,輕聲道:「還、還有人念您是否不喜歡女子,給您送夫郎的都有。」

……

蕭猊輕笑,俊美眉眼看似柔和,不懂的人估計會為此迷花了眼睛。

幾個心腹縮了縮脖子,早知不說,把太師惹得不悅了。

蕭猊似無心,卻有意說道:「誰說本官沒有婚配,放點消息出去,讓他們死了那份心。」

心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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