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君遷會要你的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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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泉飄繞的水汽熏得靈稚眼都快睜不開了,他再次試圖掰開握在腳踝上的手指。

沾了水的指尖滑膩濕潤,蕭猊平日皮膚的溫度泛冷,此刻連指節和指尖都微微透著紅,掌心溫暖,好像被靈稚碰著碰著傳染了一般。

蕭猊的目光落在靈稚根根泡的暖融融色澤紅得很可愛的手指上,心裡一軟,不忍心再讓靈稚為難,把掌心微微鬆開。

靈稚向後挪了幾步。

蕭猊的視線仍落在少年手指上,想不明白為什麼靈稚連根泡了熱泉的手指頭都尤為可愛。

他低頭窺望自己的手指,骨節分明,修長有力,但指尖紅了以後看起來很蠢。

靈稚順著蕭猊的視線,也看著對方的手。

他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在等蕭猊開口。

靈稚起初根本沒有往過這方麵去想,他單純的以為藍文宣和白胡子老大夫隻是搬家了。

可藍文宣斯文有禮,行事前都會細心準備。

他們離開的時機太過湊巧匆忙,連道別都不與任何人留,說是搬家,倒不如更像從村子裡憑空消失了一半。

靈稚堅信藍文宣若要離開,定會和自己道別。

而蕭猊的手段又厲害,薄情冷血,蕭猊能殺山裡的動物,想起那些躺了一地的屍體,靈稚按捺顫抖和恐懼。

在蕭猊眼中,人的性命怕隻怕與那些動物一般微不足道,殺了便是殺了。

他在此刻將這份壓在心裡的懷疑問出口。

蕭猊從溫泉的水下徐步走上玉石階台。

「在你心裡,我從來就是個惡人對不對?」

靈稚不由再次退開,唇角緊抿。

男人微微彎了彎唇角,語氣帶了陰冷,頷首說道:「你這麼想其實沒錯,我手裡沾過的血遠比你想的還要多,連稚兒孩童,婦孺老弱都不曾放過。」

靈稚臉一偏,像幼小的動物在強大的野獸麵前縮了縮身子,蕭猊笑若謫仙,行事的手段卻宛若修羅。

這些蕭猊都不否認,他本不是善人,連同中立的立場都算不上,為達到自身立場的利益,蕭猊做過許多事,染過許多血。

靈稚的心一點一點冷透了,他避開蕭猊含笑的眉眼,沉重的壓迫感使得他喘不上氣,渾身濕冷,轉身欲走。

蕭猊緩聲說道:「但我沒有讓人動他們,你相信嗎。」

靈稚扭頭,黑淩淩的眼亮若星子,沾著濕潤的光,臉色迷惑。

蕭猊垂眸,定定迎視靈稚的眼睛。

「本官要一個人的命易如反掌,可坐到這個權勢的位置上,並非遇事都隻會通過一種手段達成。」

蕭猊神色冷然:「我既能輕易地要他死,也可以叫他永遠活著發不出聲音。」

靈稚唇動了動:「……你把他們怎麼了。」

蕭猊微笑:「隻是讓人帶他們去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當初蕭猊帶走那對師徒大夫的原因很簡單,無非是為了防止他們泄露自己行蹤。

本該可以直接殺人滅口,或者讓暗衛割去他們的舌頭,挑斷手腳經脈,讓他們永遠不會出聲。

但當時蕭猊忽然想起了靈稚,他送靈稚下山,少年背著藥框滿臉依戀歡喜地看著自己,轉念隻在一瞬間,臨時起意,差人把這對師父留下來送到其他地方了。

如今蕭猊已經回了燕都,他們去向如何便無從在意。

蕭猊走到靈稚麵前,低聲說道:「那日我送你下山,臨時轉了念頭。我本該要他們的命,又或差暗衛拔去他們的舌頭,挑斷手筋腳筋,如此一來,他們口不能言,手不能寫。」

靈稚一臉駭色,蕭猊道:「我向你坦誠,我所做之事的確殘忍,從始至今,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他微微觀察靈稚的神情,又道:「雖然我要取誰的命從不猶豫,可那一次的確沒有命人殺害他們。」

「藍文宣和大夫沒有死,你可以相信我嗎。」

靈稚的發梢落了水珠,蕭猊想伸手幫他擦一擦,靈稚避開。

裹著身子的棉巾堪堪隻到靈稚腿前,腿下露出纖細筆直的小腿落滿水珠,暑夏的深夜,他手腳攏進棉巾,愈發冷得哆嗦。

靈稚可以相信蕭猊沒有把藍文宣和白胡子老大夫殺了,可……可還有剩下的一個問題呢。

他眨動眼睫,將瞳孔裡的濕霧淡去。

靈稚極輕地問:「還剩下的另一個問題呢?」

他會殺了他麼?

蕭猊擋在靈稚身前,望著少年無力低垂的發頂。

靈稚十分小聲:「莫要騙我……」

蕭猊還未出聲,卻見靈稚急忙地搖了搖頭:「算了算了,你別說,別說……」

少年蒼白的臉色隱忍著幾分悲傷,他竟然試圖用人性衡量自己想要的取舍,答案……答案其實在他心裡已經有了。

他不想打破曾經眷戀過的美好。

他不想聽了。

靈稚踩在玉石上的雙腿微微挪動,想逃離,蕭猊偏過半尺擋了他。

成親當日的事情已經成為靈稚心裡的一個死結,他至今沒有忘懷,放不下那個「蕭君遷」。

此刻,蕭猊想讓靈稚放下了。

蕭猊低聲道:「若是從前的君遷,為了解毒,給他再來一次的機會,他會依舊選擇那樣做。」

那個戴著蕭君遷麵具的蕭猊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對靈稚的確藏有幾分喜歡,但這份喜歡始終留有限度。

他對靈稚有所保留,攻心為上,這點喜歡或許會讓蕭君遷滋生憐憫之意,可無法撼動他的決心。

蕭君遷是最溫柔,卻也是為達目的最不擇手段的。

蕭猊注視靈稚捏緊的手指,指尖的粉紅褪去,留下蒼白。

就連他自己,也一葉障目地陷在「蕭君遷」模式的認知裡許久,以為做回蕭君遷,靈稚就會看到他。

可那個蕭君遷再溫柔,對靈稚始終存了一份計算的心,靈稚如何重新接受他?

……

……

靈稚抖了抖,嗓子酸澀,有東西似乎要從眼底蔓延出來。

他點點頭,嗓子腥啞,慢慢擠出一句:「嗯……」

就像他明知道自己取了心頭血後會有性命危險,可若叫他再經歷一次,他還是會選擇如了君遷的願望。

同時了結內心的一份固執。

所以靈稚眷戀,但若在麵對那個溫柔的「君遷」,他不會再認,更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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