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擁抱(1 / 2)
靈稚捧著衣裳沒動。
蕭猊眸色微閃,二話不說抱起人,徑直繞過前廳,帶他走進後院的廂房。
幾絲飄入回廊的雨水落在蕭猊發端,他朝靈稚微微抬起下頜,示意對方自己抱著他鬆不開手,低聲道:「先開門。」
靈稚黑漆漆的兩個眸子瞪著他,蕭猊這次帶了點無奈而懇求的意味。
「靈稚。」
靈稚手一推,門開了,說不出究竟是心甘情願還是迫不得已。
身後霧雨朦朧,蕭猊重新揚起笑意。
他走進屋內將靈稚放在屏風後的太師椅上:「你先換。」
又低頭觀自己亦是渾身狼狽,取了身乾淨的衣袍轉去另外空置的屋子更換。
靈稚著了一身竹青柔軟的夏衣,神色古怪地走到門後。
蕭猊動作利索,此時已重新穿好一身黑色利落的常服與靴子。
晌午之後蕭猊還需再去其他地方巡查,和靈稚相處的時間並不多。
他看著立在廳裡有些茫然出神的少年,人倒是沒胖,個頭稍長,隻是衣物做的寬鬆,那點多長的個子按原來的尺寸穿倒還算合身。
靈稚扯了扯和衣裳同色的發帶,他忙了一陣,早時束發的帶子不知道落在哪裡,鬆鬆散散的係上一條,幾綹烏發落在臉頰兩側,顯得脆弱溫順。
他將發帶多纏了兩圈,蕭猊信步踱步走到他的身後,接起發帶尾端。
「我來。」
靈稚頭一歪:「不用,我衣物都換好了,該離開了。」
蕭猊道:「你忙了很久,飯已經送到前廳,和我坐下來用會兒飯都不可以嗎。」
靈稚垂眸,說道:「大夫們都在一起吃相同的飯食,是我自己特殊,」
蕭猊微微一笑:「你與他們自然不同」
話音剛落,蕭猊下了吩咐,靈稚聽見他吩咐廚房給大夫們多弄些營養豐厚的食物,以及方便隨身攜帶的乾糧。
蕭猊並不向靈稚邀功,他這般做隻想讓靈稚感到高興一些,能安心的留下來與他一起用飯。
男人深邃烏黑的眼眸直視靈稚的眼睛,猶如要看穿他的靈魂,這一次的話中多了些懇求的意味,似這潑天的雨幕下送來的一縷輕柔的清風,沒有給靈稚帶來如有實質的,讓他感到不舒服的壓迫感。
蕭猊的氣息收斂了許多,就像似乎變了一個人,靈稚說不出那種感覺。
他奇怪的看了這人一眼,對上對方隱約含笑的眉眼,又扭著臉別過頭,與對方不同,靈稚的動作表情與他這個人的意願是一樣的。
在他輕微恍惚之際,被蕭猊小心地牽起袖口。
「走吧,就當你這位小大夫發了慈悲心腸,可好?」
不想對蕭猊發慈悲心腸的小大夫,最終因為沒有拿到遮雨的傘,以及他有點舍不得這身新衣裳又弄濕了,不得不和蕭猊重新走回屋內。
靈稚拘謹,端正著身姿坐在凳上。
他的神態起先有些收斂,一旦對上蕭猊那雙帶笑的眼眸,不知為何心裡來了點無名的氣。
少年的神態破天荒的帶了幾分天真的神氣與不滿,是那種一眼就能讓人看透的純潔心思,很靈。
他是極少對人流露不滿的。
靈稚直勾勾地盯著蕭猊:「你是不是故意不讓人給我送傘呀?」
蕭猊啞然,修長的手指抵在唇邊,壓低著嗓子輕笑一聲。
「靈稚為何不自省,回來時總忘記帶傘呢?」
靈稚:「……」
他這不是沒來得及拿傘嗎?蕭猊二話不說把他打橫抱了回來。
蕭猊垂眸,誠心說道:「是我不好。」
靈稚盯著仆人送到桌上的飯菜,開始專注的吃東西,不說話了。因為無論他說什麼,蕭猊都能對答自如的接下一句。
他和蕭猊此刻交談的氛圍總有些不對勁。
出於一株靈芝的本能,他打算沉默,觀察觀察。
菜色依舊照著靈稚的口味準備的,他喜好素食,蕭猊便與他吃同樣的素食。
兩人食不言寢不語,相處的氣氛倒也和諧。
飯後小憩,靈稚夜裡未能安眠。
他躺在長椅中短暫的睡了一覺,剛到時辰人就醒了。
心裡有事惦記著,想起那些災民,便不若往時睡得安心沉靜。
蕭猊靠在與他不遠不近的一把椅子上,靈稚剛有動靜,他的視線就順著人望去。
靈稚拂了拂袖子,說道:「我該走了。」
蕭猊帶上一把傘:「我也有事出去,順道一起走。」
靈稚拿起掛在椅背的小醫包,纖細勻稱的身軀被蕭猊完全罩在傘下,蕭猊長手一抬,臂彎在他的腦後護著他走。
蕭猊送靈稚走到木棚外將傘遞進他的手心,走時那幾名官員疾步地跟在他身後。
靈稚撐著傘,目送蕭猊的背影走出好遠的範圍,傷患叫他時方才回神。
傷患問道:「大夫是不是生病啦?」說著眼睛移不開。
還別說,靈稚的模樣就算披一身麻布都好看,蕭猊給他定製的衣裳樣式雖極簡素靜,但做工與用料處處精細,無一不透露著金貴優越的氣質,和普通大夫們看起來大不相同。
病患給靈稚檢查身子時都會撩起衣擺,先將手搓乾淨了,唯恐在靈稚為他們號脈時弄髒了手。
陸續跟著官兵湧進木棚的災民越來越多,治完一批又來兩批,靈稚喘口氣的功夫,臉色有些陰沉的望著四周的人群。
他拔腿跑去藍文宣所在的區域,找到人時,恰好看到藍文宣在跟幾名大夫安排官兵帶人去燒火煎藥。
每一座木棚裡都燃了藥草,藍文宣看到雨下靜立的青色身影,詫異說道:「怎麼跑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