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失而復得(1 / 2)
靈稚盯著虛空的點,小聲催促蕭猊:「你快點擦好身子,然後……把衣裳穿整齊。」
蕭猊眼底笑意不減,慢條斯理地理了理垂落的黑發。
靈稚問:「好了嗎?」
蕭猊合上衣襟,偏過臉看著坐在背後,將身板杵得直直的少年。
「就好了。」
靈稚「嗯」一聲回應,悄悄扭頭,正巧撞進蕭猊深邃含笑的眉眼。
他眸光一閃,耳朵仿佛又被燙著似的。
靈稚鬱悶地捂著動不動就熱乎乎的耳朵,不敢再做偷窺的行徑。
午後靈稚睡了一覺,他身子還虛著,且蕭猊有傷,兩人沒有精力活動太長時間,閒時坐一會兒,待晌午金烏一偏,風灌進洞口,涼快了就睡覺休養身體。
山洞不大,木板鋪的床就那麼點地方。蕭猊昏迷時靈稚在地上鋪幾層乾草湊合著睡,自蕭猊醒後,就不讓靈稚睡地板,而是叫他睡到床板上。
起初靈稚左右為難,蕭猊見狀,掩唇虛咳幾聲,說道:「若你不上來睡,那我就躺地上陪你。」
他合衣下地,傾身就要躺在另一側乾草堆裡。
靈稚雙眸睜大了瞪他,最後屈服於蕭猊的堅持,慢慢吞吞爬上床板。
然而蕭猊身上有傷,他如何能看得下去讓蕭猊自己睡在地板呢?
最後,靈稚甕聲地說了一句:「蕭猊,你也上來睡吧……」
蕭猊怎可對靈稚說不?
他在靈稚麵前是君子亦非君子,應得倒是乾脆,靈稚反悔的餘地都沒有。
最後,情況就變成兩人共枕而眠,這兩日靈稚都是和蕭猊一人躺一邊睡的。
床板空間有限,時常等靈稚睜眼時,隻見蕭猊側身正對他入眠,而他霸占了床上一大半的位置不說,連蕭猊懷裡的位置也占了去。
傍晚時分山色迷/離,靈稚貼在蕭猊的胳膊上呆呆出神。
他悄悄挪開熱烘烘的臉,順便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頭頂傳來男人的聲音,對方問:「休息得可好?」
靈稚支吾,蕭猊淡笑:「我的胳膊倒有些發麻。」
靈稚彎月要穿鞋,聞言,臉頰充血似的迅速蔓延了一層緋紅。
察覺蕭猊的視線一直落在身後,靈稚急急忙忙走向外邊,邊走邊說:「你別看我了。」
他沒見過蕭猊這般不知羞恥的人,貌若俊雅謫仙,行為舉止卻非如此。
靈稚停在洞口,扭頭看著神色疏懶倚在木板上的男人,那人的目光又如有實質的追在他身上,他憋著紅臉,清秀的眉一挑,拔高聲音道:「都叫你別看我了——」
說蕭猊守禮克製,眼神卻不離他身。哪有人會一直盯著人看的?
靈稚跑到洞口讓用木柴和乾草壘砌的台子上,他盤腿而坐,坐立不安,並起雙膝用胳膊抱起來,耳朵和臉呈出一片紅。
他懊惱地望著遠方的火燒雲,祈禱蕭猊不要跟出來。
蕭猊是個帶傷的病人,靈稚此時卻如洪水猛獸般躲對方。
其實開始他很想因為這個人流淚,尤其當蕭猊護緊他,拖著渾身的血水背他洑在水麵尋求生機那一刻,他幾次叫蕭猊把他放下自己求生去算了,死一個總比死兩個強。
蕭猊會水,身軀比他強健,活下來的希望大。對方負傷還要拖他一個累贅逃生,活下來的幾率渺茫。
可蕭猊偏偏不放,傷口泡在泥水中成了那副樣子,沒聽他一聲抱怨,反而用嘶啞的聲音寬勸他不要害怕,教他留存體力。
他懼水,蕭猊便將他馱在背後盡可能的保持平衡鳧水。
無論困境多險惡,蕭猊帶著他沒有放棄。
蕭猊絕境中迸發的強大意誌使得靈稚眼酸又忍不住向他傾注了許多紛亂的心緒,他眼前浮現出蕭猊談起卑微的少年往事時一笑置之,雲淡風輕的神態。
這人人前作為尊榮華貴的太師,並不恥於談及做奴隸出身的那段年歲,而他當奴隸時為謀求生活所學的技能手段,不僅不想方設法的遮掩,為討靈稚歡喜,更無避諱。
甚至於蕭猊雕刻的刀工又練得精湛幾分,這其中僅僅是他為了生存所學的一項小技能。
蕭猊坦然接受所經歷的一切,不管好的還是壞的,對靈稚未作隱瞞。
蕭猊對他袒露越多,靈稚心緒越亂。
倦鳥歸巢,落日消隱。
靈稚揉了揉酸澀的眉眼,回山洞內看見蕭猊正在處理晌午前在水邊烤的魚。
他抬手招呼靈稚,說道:「快來吃一點,再晚味道就餿了。」
夏季存留食物不易,蕭猊反復烤熱魚身,從漿果上擠出汁水塗抹均勻,瞧著靈稚不動,低聲溫柔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