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關(1 / 2)
不遠處,巨幅燈牌上閃過「明泰-了了」的最新廣告,白灼的燈光剎時間灑滿整座天橋,美得像銀河傾瀉。
遲明堯抬頭看了看那幅燈牌,心念電轉,收起搭在李楊驍肩頭的那隻胳膊,背過身倚著鐵欄杆,轉頭對他說:「李楊驍,我追你好不好?」
天橋下一輛輛汽車飛馳而過,明晃晃的車燈轉瞬即逝,留下的幾聲鳴笛帶著餘音久久未散。
李楊驍被這句突如其來的表白驚得呆住了,一時像個泥塑木雕的啞巴,半天沒作出什麼反應,隻聽得心髒在月匈腔裡跳得震天響,響到幾近耳鳴。
遲明堯也不急,耐心十足地等著李楊驍給出回應。
李楊驍定了定神,兩隻手撐著欄杆直起上身,笑了笑說:「有誰追人之前還要征求同意啊?你想聽我說好還是不好?我要說好,那就相當於答應了,那你還有什麼好追的,我要是說不好,你也不用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咱們一拍兩散,你更沒什麼好追的。」
李楊驍這幾句話頗煞風景,遲明堯被逗得笑了幾聲,說:「腦子聽清楚的啊李楊驍,所以你做了這麼一大通分析,最後的回復是?」
「你愛追不追唄。」李楊驍心口不一,表麵看起來渾不在意,其實手心冰涼,緊緊地握著鐵欄杆。
「你還記得我上次問過你這個問題嗎?」遲明堯又問。
李楊驍毫無印象,認真地回憶了一下才問:「有嗎?」
「你可能不記得了,之前你喝醉那次,我有問過。」
「是嗎……那次我說什麼?」
遲明堯答得很坦然:「你說不好。」
李楊驍笑了笑:「我喝醉了那麼誠實啊。」
「所以這次的回答,聽起來比上次好很多了。」
路邊霓虹燈亮得刺眼,映得李楊驍有種輕微的眩暈感。他鬆開握著的鐵欄杆,說:「走吧,明天還有場日出戲要拍,得早起。」
「又轉移話題,」遲明堯跟上去,他已經扌莫透了李楊驍的套路,「每次應付不來就想轉移話題。」
李楊驍低著頭往前走。
遲明堯抓過他的手,握住了,還捏了捏。
李楊驍沒有掙脫,由著他握。他從來都沒有覺得盛夏的夜晚有這麼溫柔。冰淇淋在他的身體內融化了,他自己好像也跟著冰淇淋一起融化了。
有那麼一瞬間,他很想問遲明堯,為什麼要跟陳瑞合作,和葉添又到底是什麼關係,能不能不要合作了,能不能把葉添從劇組裡趕走。
可這問題又有些太自私了,一旦問出口,便會暴露自己陰暗的一麵。李楊驍不喜歡自己的這些想法,他覺得遲明堯也不會喜歡這樣的李楊驍。
他微微眯起眼睛,抬頭看著不遠處那個20多米高的燈牌。
了了——大概取意通達明暢吧,可身處這般夜景之下,他忽地生出一種感覺,或許活得不那麼明白,未必不是件好事情。
在遲明堯麵前他什麼都沒有,有的隻是一份假裝出來的清高自持,他不知道遲明堯到底喜歡他什麼,說不定吃的正是自己這一點。
而隻有他知道,自己就是個一戳即破的紙老虎而已。苦苦撐著,是因為那一點來之不易的尊嚴,能讓他跟遲明堯站得平等一些。
他突然前所未有地希望這部戲能快些播出來——他沉寂的時間有些太久了,久到懷疑自己,到底還是不是曾經的那個李楊驍了。
「酒店遠嗎?」遲明堯問。
「嗯?不遠,」李楊驍朝斜前方抬了抬下巴,「就前麵那個,過馬路就到了。」
遲明堯點點頭說:「那不開車了。」
兩人一路牽著手走過去,天氣太熱,手心裡微微出了汗,但誰也沒鬆手。
走到酒店門口,遲明堯說:「我可以上去嗎?」
李楊驍愣了愣:「嗯?」
他壓根沒想到這樣的話會從遲明堯嘴裡說出來——這人曾經可是用拿硬盤的借口把自己騙回家過的。
遲明堯笑了笑說:「我在追你啊。」
「哦,忘了,」李楊驍說,「那……不可以。」
「李楊驍,」遲明堯妄圖用眼神施壓,「你認真考慮一下。」
李楊驍頓時體會到了執掌生殺大權的快感,他裝出不為所動的樣子:「不可以。」
「再考慮一下。」
李楊驍笑了一下:「真的,我淩晨三點要跟劇組車去靈山。」見遲明堯頗為不滿的樣子,他又補充一句,「拍爬山的戲,會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