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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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下班高峰期,路況不佳,前麵的車子排成了一條長龍,李楊驍腳下不時踩著剎車,一路走走停停。他本來就不是多麼溫和的性子,這會兒媒體的輪番追問還在耳邊響著回音,再遇到這一段擁堵的路段,心底微微生出些煩躁的情緒。

等紅燈的時候,他把車窗打開一些,扌莫出一支煙咬在嘴裡,拿起打火機點著了火,吸了一口,又重重地呼了出來。

遲明堯看出他心情不好,低頭拉開了前座的小抽屜,翻了一張cd出來,放到車載cd機裡,然後打開了音響。

舒緩的音樂像一隻無形的手,按摩著李楊驍的神經,明明應該很快放鬆下來,可他偏偏還是神經緊繃。

隻有他自己知道為什麼——先前那些真假摻半的謠言他可以完全不在乎,什麼抽煙、吸毒、跳鋼管舞……他知道那隻是一些別有用心、添油加醋的造謠話術而已。

可是最後那條關於包養的傳聞卻不一樣——他的確做過那件事,雖然含淚求包養是假的,可是坐到床邊又跑掉卻是真的。

一提起這個,他就心虛得要命,他害怕這條傳聞也發酵起來,在網絡上鬧得沸沸揚揚。那讓他怎麼麵對遲明堯呢?難道要他說,我的確做過那件事情,可那並非出自我的本意嗎?

可是……那不是自欺欺人嗎?

李楊驍無比清晰地記得那時渾渾噩噩的自己,演了一半的《水邊高地》因為遭遇突然撤資,導演半夜打電話通知他不需要再來劇組,八年暗戀也因為宋昶的臨陣退縮而徹底畫上了句號。連番打擊讓他一時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對自己之後該踏上怎樣的道路迷茫不定。

《水邊高地》的製片人連連向他道歉,擺出推心置腹的姿態,跟他說著行業內的種種黑幕與新人的不易。末了又換上一副好心麵孔,說他認識一位圈內高層,手中握有豐厚資源,對李楊驍很感興趣,讓他幫忙牽個線。

他掏心掏肺又十足熱情地勸李楊驍答應這個白賺不賠的好差事,那模樣就好像李楊驍一旦拒絕就是不識好歹。

「還是算了,我不打算繼續做演員了。」李楊驍記得當時自己這麼說。

「你說什麼傻話呢?」那男人臉上塗了厚厚的粉底,卻依舊遮不住眼角的細紋,他好像被李楊驍的這句話嚇到了似的,做出一副萬分可惜的誇張表情,「就你這資質,你不做演員了?你看看新換上來的那個葉添,論模樣論身材論演技哪點比得上你?不就因為攀上了一個好金主,這才能把你擠下去?」

李楊驍沉默不語地握著杯子。

「再說了,你不做演員了,那能做什麼去?我記得你是科班出身吧?花了這麼多年專攻表演,說不做就不做了,你說說你對得起自己嗎?」

見李楊驍仍舊不說話,那人又說:「我說你啊,有什麼好矜貴的呢,躺床上不也就十幾分鍾的事兒?誰也沒要你的一輩子。要我說啊,到時候你資源到手了,人氣也上來了,那你想乾什麼就乾什麼去,誰也管不了你!」

現在想來,陳瑞也許是答應了那位製片人什麼好處,才使得他那天一直拉著自己軟硬兼施。

「就這麼定了啊,我今晚就給你約個飯局,你可以先跟他聊聊再下決定嘛。」那人說著,便拿起手機撥了號碼。

「哎您先別……」李楊驍想出聲阻攔,那邊卻已經通上了話,「餵陳總啊……對對就是李楊驍的事情,他覺得可以聊一下……您今晚有時間吧?哎好我這就跟他說……」

那人掛了電話,喜上眉梢地說:「妥了!這可反悔不了啊,陳總在圈內什麼地位啊,你要反悔,真把你封殺了也不一定。」

李楊驍稀裡糊塗地就赴了這頓飯局,跟陳瑞麵對麵坐到了一張桌子上。那時他還不知道陳瑞跟葉添的關係,陳瑞那晚與他初見時也表現得風度翩翩。

「還記得我嗎?」陳瑞拿起酒瓶,往李楊驍麵前的高腳杯裡倒了一些紅酒,「我們之前見過。」

「當然記得。」李楊驍勉強扯出一點笑容。事實上他根本就不記得陳瑞,之前為了拉到投資,他跟江朗赴過的飯局太多了,圍坐在飯桌邊上的那些投資商們在他的腦子裡全都是一個模樣——虛頭巴腦,不懷好意,可勁兒地灌他們酒,還有一些人想睡他。酒桌上的李楊驍表現得盡可能的熱情,可下了酒桌,這些陳總王總張總他一個都沒記住。

陳瑞放下酒瓶,笑了笑說:「看來是不記得了,我倒是對你印象深刻。你跟你那個同學,一年前拉投資的時候,我也在場,當時我這邊的資金周轉不開,沒能幫上忙,事後覺得挺可惜的,資金一到位我就想聯係你們,結果一打聽,你那個同學吸毒了。唉,覺得挺遺憾的。」

他適時地說起關於那個片子的事情,讓李楊驍放下了些許抵觸的情緒。尤其是,他還提起了江朗吸毒的事情——江朗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導演,陳瑞能知道這件事,說明他是真的向別人打聽過。

「是啊,」李楊驍垂眼說,「挺遺憾的。」

「沒關係,好演員會有人賞識的。來,這杯敬你。」陳瑞端起自己麵前的高腳杯,一口氣喝光了杯中的酒,然後看著李楊驍,希望他也能識相地回敬自己一杯。

李楊驍捏著細長的杯腳,都已經舉到嘴邊了,又把高腳杯放了下來,說:「陳總,這酒我能不喝嗎?我有點酒精過敏。」

「酒精過敏?嚴重嗎?」當時陳瑞很關切地問他。

「大學的時候,喝到過醫院去,被摁著洗了半夜的胃。」

「這麼嚴重啊?那算了算了,別喝了,這麼美好的夜晚,可別給耽擱過去了。」

話裡有話,李楊驍自然是聽出來了。可陳瑞起碼是尊重他的,而不是像之前酒桌上的那些人一樣,不管他酒精過不過敏,非得灌他一杯再說。

「對了,王製片還跟我說了《水邊高地》的事情,」陳瑞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說,「要我說,這事兒辦得也太不厚道了,這圈子裡的風氣就是這麼壞掉的。明天我就去跟他們談談,說什麼也幫你把這角色拿回來。」

這話徹底戳到了李楊驍的軟肋上,沒有人知道他當時得到《水邊高地》的出演機會時,那種欣喜若狂的心情,也沒有人知道他半夜接到導演通知他換角電話的時候,有多麼失望憤怒。

李楊驍黯淡了半個月的眼神終於亮了一下,他看到了重新拿回那個角色的希望——是啊,那機會本來就是他的,隻不過被人中途奪走了而已,現在上天眷顧他,又重新給了他這樣一個唾手可得的機會,他有什麼理由不接受呢?

稀裡糊塗地,他坐到了陳瑞的床邊。

又稀裡糊塗地,因為宋昶的一個電話,他逃了出去。

他有一千一萬個理由為自己辯解,說自己那時的難處與苦衷,可是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隻是……《水邊高地》,葉添,那時真的是遲明堯幫助葉添帶資進組,才把自己珍視的那個機會拿走了嗎?

「有時候我會想,」又經過了一個紅綠燈,李楊驍目視著前方說,「我跟葉添可能是一類人。」

遲明堯轉頭看著他:「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又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李楊驍開著車說,「你不覺得嗎?都是靠交易上位,誰也不比誰清白一點,隻不過我更幸運一些,因為遇到了你。」

遲明堯說:「前麵那一句,不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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