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緣生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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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六,夏日漸深,一場兩日一夜的大雨裹挾風雷而至,江南道突發水災,壞良田,毀民居,致哀鴻遍野,民不聊生。

是日,雨歇。

道旁山穀清新,林木滴翠,花影扶疏,爭奇鬥艷。

長安來的車隊行至奇山山麓,如同行至畫中,不見半點災情。

此番得天子令,刑部侍郎陳於修馬不停蹄地趕往江南,不為賑災,隻為查案。

卻是前些時日江南水患,朝廷撥款五百萬兩安置災民,一兩銀子可買百斤米糧,江南受災民眾約二十萬,均攤到每人身上雖錢糧不多,但也足夠撐過一段時日。

未曾想,一位江南書生上京跪在了早已不上朝的老太師府前,聲淚俱下地訴說了江南慘狀,原來五百萬兩賑災銀,發到二十萬災民手中時,已是不到五錢!

老太師大怒,當即麵聖稟告此事,當今聖上聞言更是怒不可遏,連夜召來左右二位丞相以及二品以上官員,還有……正三品的刑部侍郎陳於修。

京官噤若寒蟬,不知發生了什麼大事,隻知次日一早,那位最受聖上寵愛,本事平平,極其愛財卻一路高升的刑部侍郎驅車離了京。

大內侍衛臨時充當車夫,駕著一輛馬車在不甚平坦的山道上奔馳,長安到江南山高路遠,從船到車已經走了半個月,終於是快到了。

刑部侍郎陳於修坐在馬車上,連日奔波,山道崎嶇,一顛一抖,他隻覺心口煩悶,臉色有些蒼白。

「王侍衛,可否停車歇息片刻?」

那正在驅車的王侍衛聞言,眉頭一抬,剛想拒絕,卻聽馬車內又傳出一個聲音。

「要休息,你自己休息,我要先走!」

說話者撩開了車簾,是一位少年人,約莫十六七歲,尚未束冠,身穿月白長衫,袍袖低垂,身形削瘦似風中細柳,卻生得鼻梁高挺,唇紅齒白,一對墨畫般的雙眉斜飛入鬢,端的是姿容過人。

隻可惜,此人雖身形削瘦,衣著儒雅,眼神卻暴戾急躁,脾性乖張。

他名喚陳無是,是刑部侍郎陳於修的兒子。

此刻見陳於修似乎不大舒服,想停下歇息,他便不乾了,跳下車對王侍衛道:「給我一匹馬,兩個人,我先去丹陽城。」

「不可!」陳於修盯著自己的兒子,因為公務繁忙,自己疏於管教,陳無是的性子已是越發乖張暴戾,在京城府上之時,便時常動輒出手打人。

陳無是眼睛一瞪道:「有何不可?聖上命你半月趕到丹陽城,今天一過,沒到丹陽就是欺君之罪,我先行一步,代你先到是在幫你!」

陳於修啞口無言,雖然他心知聖上絕不會因為耽擱一日半日而為難他,但朝堂之上就不一定了。

他陳於修不入清濁二流,不結黨營私,隻聽命於聖上。

如此一來,雖聖眷不斷,但難免惹人眼紅,遭人排擠。

更何況……陳於修自知自己也並不乾淨,落人口實的事還是少些為好。

正猶豫之際,卻見那王侍衛瞥了一眼陳於修,轉而看向陳無是,說到:「陳公子所言甚是,陛下之命萬不可違,陳大人,您既然身體不適,便將憑證路引交予公子,讓公子先行一步,一來完成皇命,二來也可知會丹陽地方官員,早做準備。」

雨後陽光從濃密的枝葉間灑落在山道上,斑斑點點,明明滅滅,映照在王侍衛的臉上,閃爍不定。

陳於修沉吟片刻,終是點了點頭,說到:「既如此,你便先去吧,切記小心行事,遇事莫要沖動,不可收受賄賂,更不可仗勢欺人。」

他說得冠冕堂皇,言辭懇切,配上那一副端正俊朗的相貌,倒真像是一位廉潔為公的好官。

但聽聞此言的護衛們,眼眸中都是閃過了別樣神色,不止長安,整個寧國誰人不知,隻要給夠好處,再大的案子他陳於修都能給壓下來。

除了……陛下親判的案子。

好官?

一條好狗罷了。

陳無是得了同意,連招呼也不打一聲,牽出一匹快馬,帶上兩位護衛便沖出了車隊,「噠噠」地朝丹陽城方向飛馳而去。

陳於修見狀,臉色頗有幾分難看,卻也又有無奈,他自己的名聲壞到了極點,京城人盡皆知。

每次要管教陳無是時,陳無是便仰著頭瞪著他,一雙眼睛裡滿是不屑,哪裡有半點看父親的樣子?

所以,陳無是他管不了。

好在陳無是名聲雖差,但也隻限於長安地界,而且也多是一些好勇鬥狠,打架鬥毆之事,倒也沒有強搶民女,或流連於煙花之地。

不像他陳於修,整個寧國都知道他貪。

貪嗎……

陳於修放下了馬車的車簾,遮住了最後一絲投入的陽光,還有一聲似有似無的嘆息。

……

卻說陳無是得了一匹快馬,兩位侍從,便立即揚鞭上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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