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圍場四麵空曠,呼嘯的風聲傳來。
六月中的陽光乾燥灼人,江遇的臉頰被曬得微微泛紅,眼神卻是一如既往的清澈透亮。
不遠處有人說笑玩鬧,肆意嘈雜的叫喊越發襯得此處靜謐。
江遇收回手機,點了兩下屏幕,而後對葉承道:「我把人刪了。」
他想到什麼,又說:「下次小心一點啊,你那個弟弟人不聰明,還挺會使小手段的。雖然我們葉承小朋友很聰明,但這種陰招總是防不勝防……」
「江遇,我跟你想的不一樣。」葉承倏地打斷他。
江遇微側過臉,睜大了眼睛:「嗯?」
「我對葉家來說並不重要。」葉承語氣平平,在陳述事實,「你從我身上得不到什麼。」
他的臉色和聲音一樣淡,好像完全無所謂江遇會有什麼反應。
隻有藏在袖子裡的手指僵硬地蜷緊。
江遇腳步一頓,定定地看向他,臉上的笑收了起來:「我想從你身上得到什麼?……」
葉承垂下眼,睫毛隨風輕顫兩下。
生平頭一回,他感受到了後悔的滋味,後悔捅破了這一層紙。
可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對另一個人好。
這種人不是傻子,就是別有圖謀。
他前十四年都生活在一個貧窮、落後、昏暗的小鎮上。
有個拾荒的啞巴老頭把他撿了回去,餵他一口飯吃。他學說話學得晚,聽人罵些閒言碎語也當聽不見,隻知道一直乾活才不會被人趕走。
可後來他十歲那年,啞巴老頭生了一場大病,沒挺過去,走了。
周圍的人都把他當累贅,避之不及,走在路上都怕多看一眼被他賴上。
再然後,就是他一個人熬過了四年,等到了葉家人來找他的那一天。
那些原本和他毫無交集甚至平日裡看了他隻有白眼和唾罵的人,一個接一個地湧上來,親昵地跟葉家父母介紹起他在那裡的生活和過往,好像多說一句話,就能踩著他多分得一筆錢。
他覺得惡心。
因此厭惡所有主動向他靠近的人。
可是剛剛,在話說出口的那一瞬間,他竟然覺得,做一個可能隨時被江遇丟掉的玩具也沒什麼不好。
但在飲鴆止渴和及時止損之間,他最後還是選擇了後者。
主動揭穿真相,不再自欺欺人,也讓自己不要再懷抱不切實際的幻想。
江遇在生氣。
準確來說,雖然他一直表現得無所謂,但從看見葉星給他發來視頻的那一刻起,月匈口就噌噌地往上冒火。
葉承這過得是什麼水深火熱明爭暗鬥的日子!!!
十幾歲的小朋友,就應該開開心心無憂無慮的,像邢然那樣有自己的小脾氣大大方方讓人哄,或者像陸言昭那樣每天最大的煩惱是不能吃芒果。
大概是自己沒有擁有過美好的童年回憶,江遇就更想讓現在身邊的小朋友們,都過得開心一點兒。
他無法回到葉承的過去,更早一點把他從泥淖中拉出來,隻能從現在開始盡力彌補葉承沒能得到的東西。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伸手輕輕地,溫柔地,扌莫了一下葉承的發頂。
「我想從你這裡得到一個朋友,可以嗎?」江遇認真地說,「這個要求可能有點兒難,你不用著急回答我。」
「因為我要的朋友,是不需要在我麵前偽裝和隱藏,無論是心情好還是壞,都可以毫無負擔毫無顧忌跟我講的人。」
——
「那個江遇是不是腦回路不正常啊?還是葉承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這樣都能忍都不生氣??」
看見江遇回復的那條消息,葉星氣得差點沒昏過去。
他忍著怒氣編輯了一大串文字狠狠地點擊發送,好言好語地勸江遇早日和葉承斷交,結果屏幕上出現了一個鮮紅的感嘆號。
江遇還把他刪除了???
「操!」他沒忍住爆出一聲粗口,正巧衛生間有其他人進來,聽見他的聲音,遲疑地問:「葉星……?是你嗎?」
對方聲音帶著詫異,不太敢相信這麼暴躁的髒話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
葉星費了半天力氣才把火壓下去,「剛剛踢到門板了。」
對方:「……哦,你小心點,腳沒事吧?待會要是因為腳沒走好位再ng,導演可能就要發火了。」
就是因為ng太多次被導演喊下場讓他自己多練兩遍的葉星:「……」
——
三天的狩獵戲份拍完後,趁著李導放一天假,何加躍給江遇專門找了理療推拿師。
江遇現在這個身體是真的少爺身體,細皮嫩肉,瘦的地方瘦,有肉的地方也是麵團兒似的軟肉,拈不出一塊肌肉來,饒是江遇穿來以後鍛煉了那麼久,也不見一點成效。
騎了三天馬加上射箭帶來的效果十分顯著,假期這天起床,他身子跟散架了似的,渾身酸痛。
他當然不可能一個人享福,邀請在附近酒店的邢然阿姚一起過來做理療。
本來也叫了葉承,但不知道小朋友是真有事兒,還是沒想出怎麼回答他那天的問題,沒能過來。
以往顯得過分寬敞冷清的客廳放上三張理療床後,第一次有了一種溫馨的感覺。
邢然和阿姚過來後,先是真的跑陽台上對著發財樹拜了拜,然後愜意地打開江遇特地為他們準備的汽水灌了一口,眯著眼睛從腳趾爽到頭發絲兒。
「嗚嗚嗚,我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