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因始於心，緣來是劫 第三章（2 / 2）
整條大路得有一丈多兩丈寬，然而，少年策馬卻是偏不走中間。他掄一圈馬鞭，猛一揮，『啪』地一聲，狠狠地抽了出去。
聞悟隻覺腦後生風，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後背就挨了一鞭。這一鞭，直抽得他一個趔趄，踉蹌幾步，差點就撲摔了。
「讓你擋道！哈哈，吃爺馬屁吧，哈哈哈——」
少年一邊喊著一邊回頭看他一眼，大笑著揚長而去。另外三騎相繼奔過，有得一起取笑，有得視若無睹，絲毫不在意。
聞悟扶著牆，捂著後肩，疼得直抽涼氣。他灰頭土臉，咬著牙盯著遠去的幾匹高頭大馬，眼裡冒著火，有著恨，屈辱，卻不敢作聲。
元浩，元家三房的二少爺。
聞悟挨著牆緩了緩，扌莫到後背的衣服是裂了一個小口子，不過看起來是沒出血。他吸吸氣，忍著疼痛繼續往前走，但隻走了幾步，突然狠狠地捶了牆壁幾下，又踢了幾腳。他一肚子的怒火，還有怨憤，然而隻能憋著，憋得兩眼發紅。
但是沒辦法，比不過。人家是元家的正親，父親又是元家的掌事，在元家的地位根本不是外姓表親可以相提並論的。
更何況，他還是元家近十年來最早覺靈的人。
聞悟抹抹眼睛，繼續往前走。說句一點不誇張的話，今個兒元浩真就將自己打殘在這裡，也不會受到家族多大的懲罰。而事實上，在聞悟的記憶裡，自己真就會在半年後被他打死。雖然現在看來那就像作了一場夢，但那感覺何其真實？
想到這，他忽然不想走了。於是，他走到路邊的樹下，悶聲坐下來。路下邊是些耕地，種了些蔬菜，綠油油的一片片。遠一點，幾個農戶頂著頭上的太陽在乾活，偶爾說一下笑，看起來還過得去。不過，聞悟知道，這一片都是元家的地，這些人隻是佃戶，耕種的大部分收成最終都會落到元家的糧倉裡。他們穿得衣服，也都是些粗布麻衣，雖然不至於麵黃肌瘦，但談不上有多麼健壯，大概就是勉強吃得飽的水平吧？聞悟再看看自己，至少穿的是綢布，還算體麵。
緩了緩，感覺後背沒那麼疼了，聞悟扶著樹乾站起來，繼續朝圩市走。倒不是固執，隻是圩市人多密集，打聽些消息會更方便些。
雖然人口不算多，但元望鎮在泰明府最西邊，臨近隕龍墟，所以平時來往的人並不少。尤其是狩獵人和采藥人，要去隕龍墟，大部分都得經過元望鎮，而這些人除了在這裡休整、補給之外，通常還會在回來的時候將收獲就地兌現。因而，元望鎮的圩市比很多規模更大的市鎮都要熱鬧，各類商鋪林立，雲集了許多大型的機構。比如專門收售藥材的萬藥堂，回收各種獸類材料的司獸坊，雇傭鏢兵以及領發懸賞的工務處，官方的銀莊，各大世家的食棧花樓……等等，幾乎應有盡有。
聞悟到圩市的時候，還不到傍晚，所以人還不算多。他原本想著去學堂看看，但一想，聞卿在那，遇見了恐怕又要遭白眼。而那元浩估計也在，雖然未必遇得上，但實在不想見到他。聞悟扌莫扌莫後背，心裡恨恨的，卻隻能在心裡咒罵。
這畜牲仗著自己的出身，驕橫跋扈，經常以欺辱別人來取樂，遲早給人打死。
聞悟罵著，卻知這最後一句隻是自我安慰。以元浩的身份以及天賦，那就是整個元家的寶貝疙瘩，隻要不是給天捅出個窟窿來，至少在元望鎮這一帶沒人能拿他怎麼樣。比如剛才跟在他後麵的三騎，其中兩騎都是元家請來的護衛，正兒八經的甲士。雖然隻是最末位的狼甲，但是一個打三五個普通人那是輕而易舉的事，兩三個一起保護他，誰惹得起？
更何況，自己一家還寄人籬下。聞悟越想越添堵，暗暗下定決心，等以後有了出路，定然要離開元家，不再受這窩囊氣。
叮叮，叮叮——
路叉口，有頭山牛拖著一架木車慢悠悠地轉了出來，載了滿滿的一車蔬菜瓜果。
聞悟讓到一邊。
這是頭老牛，有人的肩膀那麼高，連頭帶尾有一丈長，儼然就是一頭龐然大物。山牛跟普通牛最大的區別除了體型更大之外，還有就是角，普通牛是雙角，而山牛隻有一支獨角，而且向前長，能長到兩尺多長。與普通農家牛一樣，山牛的性格也很溫順，不過，因為它的體型特點，作用就比普通牛要大的多。其中便主要分為民用和軍用兩種，民用的山牛得在官方登記，必須鋸掉角；軍用的則要留角，而且還會裝上金屬的頭具，上戰場的時候蒙住雙眼，負責沖鋒。
據說，大興朝就有一支『動山軍』，由數千頭山牛編集而成，取『地動山搖』的意思，在整個東方陸洲都赫赫有名。
聞悟跟在牛車後麵，保持著一定距離。說是性價溫馴，可這玩意一旦發起狂來，普通人可攔不住。聞悟就記得，幾年前，圩市裡有一頭山牛不知為何發狂，直接就把半條街給掀了，後來還是司獸坊的幾個甲士聯手，這才給製住。
總之，離遠點就對了。
聞悟繞了一條小路，從村邊的巷子進入了圩市。這會兒，臨近傍晚，從隕龍墟歸來的狩獵人和采藥人逐漸就多了起來。